途经桐州时,众人只稍作停留休整了半天的时间,随后便马不停蹄地继续踏上回京的征程。
原本半月的行程,众人硬是生生走了一月还未到。
这一路上,刺客的袭击愈发频繁,手段也愈发狠辣,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逐渐收紧。
陆景泽虽未明说,但王秀秀能感觉到,他的神色一日比一日凝重。
如此一来,也就怪不得陆景泽他们会急着赶路了。
可刚出桐州不过两日,陆景泽突然用力一勒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他身后的马车也随之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坐在车里的王秀秀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前倾倒,险些摔倒在地。
她定了定神,忍不住悄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想要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听得陆景泽声音响起:“过去两人,查看一下,务必仔细些!”
两名亲兵齐声应道:“是!”随后便迅速翻身下马,手执火把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王秀秀鼻子灵,隐隐约约在这清冷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她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车帘。
就在这时,那两名亲兵已走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树林里,手中的火把将周围照亮。
借着光亮,满地横七竖八尽是尸体。
鲜血四溅,洒落在那原本就乌黑的土地上,看起来也只是比旁边的地面颜色略微深了一些。
再细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一个个都是普通百姓的服饰打扮。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身上都布满了致命的箭伤。
亲兵们很快返回,向陆景泽禀报情况。
王秀秀离得较远,并没能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见陆景泽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地接过亲兵递过来的火把,亲自策马向前。
地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显然是刚死去没多久。
陆景泽眉头皱起,仅仅思考了片刻之后,便果断地下达命令,让众人继续前行。
只不过,半路上,竟偷偷分出一小队人往旁边的岔路而去。
此刻,王秀秀正坐在马车里,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方才,陆景泽匆匆坐进马车之中,与她低声交代了一些事情。
当王秀秀得知刚才所路过之处,皆是那些刚刚死去不久的平民百姓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陆景泽见状,微微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你别怕,这群人是冲着我而来的,不远处有一处庄子,我安排人手护送你与周远安先行前往那里躲避一下,待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就去接你们。”
王秀秀闻言,努力地想要维持住自己的镇静,但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那你呢?”
“我无事,你和周云安都没有什么身手,跟着我也是拖累,只有将你们安置好,我才能毫无顾忌地放手对付他们!”
说完,他轻轻地拍了拍王秀秀的后背,以示安抚。
王秀秀坐在马车里,心中忐忑。
她掀开车帘,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陆景泽此刻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如今,他们已经分开有一段时间了,想来......
这般思考着,突然间,只听得“嗖!”地一声尖锐鸣响。
一支箭羽如同闪电一般划破夜空,带着凌厉的气势从远处疾驰而来。
箭羽速度极快,眨眼间便直直地射进了车队当中。
站在最外侧负责护卫车队安全的亲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支突如其来的利箭射了个对穿。
他惨叫一声,随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溅起一阵尘土飞扬。
他们这一路行来,就连火把都未曾敢点燃,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任何光亮的环境下,那隐藏在远处的射箭之人居然还能够如此准确无误地一箭命中亲兵的胸口,可见箭术惊人。
马车猛地一震,紧接着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王秀秀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甚至都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保护王姑娘!”一名亲兵高声喊道。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车外便不断传来兵刃相交的撞击声以及漫天厮杀喊叫声。
王秀秀紧抓住车内的扶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此刻的自己绝不能成为累赘。
惊觉情势不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只得用尽全身力气将面前的茶几用力推倒在地,匍匐着躲下去。
车外的打斗声愈发激烈,王秀秀深吸一口气,悄悄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几名黑衣人正与陆景泽留下的亲兵激烈交战,刀光剑影间,鲜血四溅。
她咬了咬牙,将陆景泽留下的匕首紧攥在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林子里面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四周。
王秀秀扯出怀里的帕子,并将它塞进嘴巴里,使劲咬住,唯恐牙齿打颤的声音被人听到。
做完这一切的王秀秀,蜷缩在马车之上,丝毫不敢再有半点动作。
车身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死神正在步步逼近。
这生死关头,王秀秀心中一凛,双眼死死盯着车帘。
马车门帘猛地被拉开,黑衣人身影出现在马车门口。
王秀秀毫不犹豫,猛地将匕首刺出。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车内的人会有如此反应,猝不及防之下,被匕首刺中了肩膀。
他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王秀秀趁机跳出马车,朝着树林里跑去。
绝不能停下,否则迎接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