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秀秀才了解到,这位鲁姓嬷嬷是隔壁全州府一程姓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
她家主人无意中听闻了锦绣坊的名声,特意派她前来为家中女眷定制一批高档衣物。
见王秀秀之前,苏管事已经详细介绍了店里的特色产品。
然而,鲁嬷嬷显然对这些泛泛而谈的介绍并不满意,心血来潮便想着要见一见这坊中最出色的绣娘。
倒也不能说是心血来潮,或是说有意为之更合适。
而此,这就不得不提鲁嬷嬷此行的隐藏任务了。
那便是物色一位手艺精湛的绣娘,带回府中去。
苏管事一听,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有有有,我们坊中的王绣娘,年纪虽小,但手艺可是一绝,嬷嬷稍等,我这就叫她过来。”
苏管事将她出卖了个彻底,王秀秀也只得认了命,跟着鲁嬷嬷踏上了去全州的马车。
一路上,她默默无语,满腹的委屈和无奈,只能拼了命地压抑着,不敢叫人家看出来。
鲁嬷嬷以为她是小姑娘家出门害怕,便大发慈悲地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做完了事就给你安安全全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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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数日,她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宏伟的府邸比王秀秀前世旅游时参观过的园林还大。
院墙高耸,门楼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富贵权势。
王秀秀不由得越发紧张,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鲁嬷嬷身后,进了府内。
府内的景象,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园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流水相映成趣。
王秀秀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着四周,心中既惊叹又忐忑。
来到正厅,只见一衣着华贵的美貌妇人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威严。
王秀秀站在原地,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鲁嬷嬷上前施礼,恭敬地禀报道:“夫人,这就是老奴从锦绣坊带回来的绣娘,手艺倒是不错。”
那夫人看了王秀秀几眼,微微点头,话都没说上一句就挥了手让人带王秀秀下去。
王秀秀低着头,不敢多言,乖乖跟着人走到廊外等着。
片刻后,鲁嬷嬷出来,让人带着王秀秀去了一间堆满了各种精美布料和丝线的房间。
房间里,那领路丫鬟有着和鲁嬷嬷如出一辙的高傲,仰着下巴喋喋不休地吩咐着。
“这些布料和丝线,都是要用的,你先熟悉一下。”说着那人指了指旁边堆成小山的布料和丝线。
“如果做不好,你应该知道后果!”
那人撂下这样一句狠话,转身便离开了房间,独留下王秀秀面对着一大堆布料和丝线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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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两三日,又整理清楚了屋里的一大堆东西。
王秀秀才开始趁着闲时,以自己的房间为圆心,发散交友
今日是给来送饭的妹妹一块手绢,问出一些无关轻重的问题。
后天就是送给隔壁院子伺候的姐姐一个蝴蝶荷包。
只不知怎的,近几日,府中突然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
王秀秀抓了个相熟的姐姐,问她发生了什么。
那姐姐压低声音道:“府里表少爷公差路过全州,来家里探望老太君,昨日才捎来口信,这几日就要到了,你这几日没事就别出院门了,你学规矩的时间短,别再冲撞了贵人。”
“好的好的,都听姐姐的。”
王秀秀乖乖待在屋子里,本以为能安安心心做事,却不料那不速之客前来添乱。
又是那位下巴高扬的丫鬟,她抱着一件华服,对着王秀秀冷冷道:“这是府里主子的衣服,前些日子不小心弄坏了,你的任务就是将它恢复原样,听明白了吗?”
说完,也不等王秀秀反抗,就将衣服往她怀里一塞,转身离去。
王秀秀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件衣裳,心里暗暗叫苦。
她虽然有些针线活儿的基础,但要修复这么一件精致的华服,却不是她擅长的啊。
袍子的主人似乎是受了刀剑一类尖锐的利器伤,不仅有几处裂口,还混有了许多血迹在上面。
任务艰巨,王秀秀只能苦思解决办法。
好歹自己曾经也是着名纺织家族继承人,总不能还没开始就认输吧!
她回忆起曾经看过的针法技巧,拿出针线,眯起眼睛,先在一块小手帕上试着勾勒纹理。
等试的差不多了,再开始小心缝补。
每一针都得尽可能地与袍子原有的针法相符,她的手指捏紧着针,生怕出一点差错。
小小的几道裂口,耗费了王秀秀好几天时间去缝补。
等到终于完成修复工作时,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过程虽痛苦,可看着这件华服在她的手中焕发出了昔日的光彩,王秀秀成就感倒也油然而生!
美中不足的是,那些血迹不太好处理。
不过,这也不是她的分内,便索性不管,直接将袍子交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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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大夫人的院子里,程大夫人拿起托盘里的袍子端详了好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丫头倒是手巧,这袍子修补的,连我都看不出来曾经的坏处。”
一旁的丫鬟附和道:“是啊,看着真是与从前一般无二,只是这上面的血迹,问过府里浆洗衣服的嬷嬷,都说不太好收拾。”
程大夫人皱了皱眉,有些犯愁:“这可怎么办?这袍子可是老祖宗亲手给泽哥儿做的。”
鲁嬷嬷见状,上前出主意道:“既去不掉,要不就试试弄个什么花样给遮盖上呢?夫人,那小丫头绣活做得好,我看不如就叫她再给咱们想想办法?”
程大夫人听了立刻眼前一亮,“好!好!你这就去问问泽哥儿,看他愿不愿意?”
不过几个时辰,那刚送出去的烫手山芋就又回到了她手上。
王秀秀看着那件袍子,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孽缘啊!孽缘!真是要和这袍子干上了不成!”
刺绣于王秀秀而言不难,倒是这花样的选择,着实是难住了她。
没办法,王秀秀只得又开始点灯熬油地琢磨绣些什么花样好。
这袍子的主人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花花草草什么的虽容易,绣上去却不免格格不入。
袍子是藏蓝色的底,等闲图样配上去也都不太合适。
翻了一上午花样册子也没有头绪,王秀秀累得眼睛疼,索性将袍子扔在一边,去外面躺椅上闭目养神。
这程家人除了高傲以外,出手倒是大方,日常伙食精细,就连分给王秀秀暂住的屋子也是个独栋独院的。
所以王秀秀闲暇时倒是可以坐在这院子里晒晒太阳。
躺了一会儿,又伸了个懒腰,全身那叫一个舒服。
王秀秀仰起头,微眯着眼睛望向天空。
天空湛蓝如宝石,几朵洁白的云朵悠然漂浮其中,宛如般轻盈自在。
王秀秀静静凝视了天空半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灵光一闪,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王秀秀精神一振,起身回到屋内,拿起针线,开始细细描绘轮廓。
手指在布料上飞快地穿梭,那针线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补好了袍子,这次王秀秀倒是没着急送回去,拖延到了第二天才送回去。
程大夫人看着袍子,眼中满是惊喜:“好!好!这丫头果然是个有本事的!鲁嬷嬷你这次差事做的好,回头将我妆台的如意扣带回去给家里小孙女拿着玩!”
鲁嬷嬷喜不自胜:“谢夫人赏!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只这丫头虽好用,却有一点不如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