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百月带江子淮来到一座比较偏颇的小山坡,在他们面前是一个比较有年轮堪旧的茅草房屋,围栏起来的是黄土与泥沙,墙壁已经残缺不全。
门扇由木板所制,早已褪却原有色泽,板上已经出现裂痕,上方横批由一块旧牌写着字,但笔墨脱落,部分字迹已经看不清,从十米内的距离看过去,能隐约看到一位老人似在一旁马厩喂马。
“百月姑娘,谢谢你愿意带我过来。”
“不客气,举手之劳,不过你一个人进去,真的没问题?”百月一边说话,一边递给他一个手提袋。
“放心,不会有事的,事情办完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你就给我们发信号。”语毕,递一块东西交到江子淮手中。
其实,她还是觉得江子淮这次忽然说找人有点蹊跷,毕竟真的只是想感谢人的话,有必要那么着急康复吗?而且,就算真的想好好站在长公子面前,也没必要那么着急不是?但她没有问出这些疑惑,毕竟是别人私事。
她离开后,江子淮同时径直往前走。
“敢问....”他的还没说完,那人就回头了。因为大门没锁,江子淮就直接走进来。
“你是....”
江子淮对此人礼貌作揖:“在下江子淮,忽然来访打扰您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有些清瘦的中年农夫,约莫五十多岁,看起来并非想象中的道士模样,只是一位普通农家人,面容焦黑,皱纹横成,神色有些疲倦:“请问大伯,可是陈道士?”
“你.....”对方欲言又止,似乎一直在回想眼前这位年轻人是谁?他神情愣住,神色诧然,始终打量眼前的人。
“我是陈魏,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事?”男人大概是还没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神情冷漠地问。
“三年前,陈伯可是有印象救过一位将死之人?”
闻言,须臾,对方眸子一亮,像是想起什么:“你....你康复了?”那人的声音忽然激动,跟刚才态度判若两人。
“是的,正是在下。”
“原来你都....快,快请讲。”对方欲言又止,放下干草,拍拍自己的手,对江子淮做请的姿势,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感谢陈伯还记得。”
“别提了,就算我想忘,也无法忘记,当年你那个朋友一只手掐住我,把我拎起来,要不是同意,早就死透了。”
“抱歉,让你受惊了,您莫要怪他,都是我的错。”
“害,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都过去多久了,早就忘了,不过看到你康复,还愿意来看这个老头,我很高兴。”
江子淮与陈魏坐在屋子里,对方正给他倒茶。
“这是给您的礼物,因为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顺便买了点。”江子淮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上提的袋子递给对方。
“害,江公子不必客气,说起来我也没帮什么忙....”对方话语一顿,似乎说错了什么。
江子淮神色忽然一顿,但没有问什么,而是继续说:“说起来,陈伯伯当时是怎么把我救醒,毕竟我都成一个快活死的人了。”
“呃....这个嘛..”对方显然是没想到江子淮忽然这样问,神色有些慌乱:“就是,就是每天给你上药换药,就是这么简单。”声音有些心虚。
江子淮苍白一笑:“原来是这样吗?可陈伯不是道士吗?怎么会知道用药?”
“这不...技不压身吗?既是都懂一点。”对方声音越发的心虚了。
屋里有那么一瞬间是无比寂静的,因为两人各怀心思。
“陈伯,不瞒您说,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弄明白救我的人,是不是您?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您能跟我说实话吗?”
男人有些无奈的站起身,负手直立看向门外,叹了一口气:“一开始我还不是很确定你是不是他徒弟,不过现在看来不用猜了。”
“他?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也知道我是谁?”
“不错,在你小的时候,匆匆忙忙见过一面,只是后来就没接触了。”
“所以...您也知道我师尊是谁?”江子淮不确定地问。
“当然,其实...你应该猜到谁救的你了吧?只是想寻求一个确定的答案?”对方语毕,转过身,看向江子淮。
江子淮若有所思,低下头,语气轻缓道:“是的,我不认为那样的自己还能被普通的药效救活。”说到这,语气停顿:“是他吗?我的师尊?玄僧?”
“是的,就是你师尊。”
“..他不是不认我这个徒弟吗?为什么又要救我?”江子淮声音深沉,双手攥紧,眸中藏着一股怨气。
“当年你们的事情,虽然我了解知之甚少,但或许你们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就是他亲口告诉我,要把我逐出师门,又怎么可能是误会?”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年知道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叫你做那样的事情,就毫不犹豫的把你逐你出门,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对方忽然一脸端正,此刻,有那么一丝丝的长辈训斥之意。
“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可是知道什么?”江子淮神色忽然明亮,骤然瞪大。
“虽然我们是老友了,但他的事也不会告诉我太多。”对方话音停顿片刻,接着语重心长:“当年他无意得知自己延伸出第二个人格,并且害了人时,是有悔恨的,毕竟这种事算是他的过错。”
对方语气顿了顿,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异常了,可惜无法控制。
因为第二个人格会占据他意识,扮成他的模样,不仅控制你,还控制你父母,所以所发生的这一切,他并非一无所知,只不过第二个人格过于强大,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直到事成定局,你把心脏赠与他。”
“什么?所以...当时那个自称师尊的人,真的是他吗?”
“不错,两人同时占据一具肉身,一定有一方被压制,所以当第二个人格出来的时候,你师父自是无法控制,这才酿成悲剧,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原谅自己的原因,所以自那天起,那个人得到心脏后,成为真正的另一个人,你师尊这才把他跟那个人关起来,至此,谁都出不去,可想而知,最终的结果。”
“所以那个人才再没出现吗?”
“正是。”对方斩钉截铁。
“那师尊他?”
“自焚肉身。”
“什么?!为什么?”江子淮瞳孔骤然收缩,从未想过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