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华光自剑阵冲天而起时,灵墟镇的残骸开始结晶。
金气凝作玄黄星砂,木灵绽出八荒莲台,水精冻成北冥棱镜,火煞织就离火天罗,土息垒成昆仑虚影——五色光轮悬于肉胎之上,每一转都碾碎方圆十丈的天地法则。戴青蚨面具的玄铁镇民突然跪倒,他们眼眶中的磷火被强行抽离,化作五色光轮边缘跳动的流焰。西北角试图逃遁的卦师更是被定在原地,手中骨币熔成金汁,顺着指缝滴落成卦象:坎上离下,未济。
那光中带着混沌初开的威压。
三丈外焦木新芽残留的叶片开始卷曲,叶脉里流淌的已不是树液,而是被五行道韵逼出的黑血——每一滴落地都化作嘶吼的怨魂,却在触及华光的瞬间蒸发成青烟。青铜树残留的剑胚寸寸龟裂,露出内里冰封三百年的螭龙逆鳞,此刻那些鳞片正疯狂震颤,与光轮产生共鸣。
肉胎突然睁开九窍。
不是双目,是分布在胎体各处的九颗玉珠,珠内流转着五行剑意的本源:金珠映出我斩杀雷霄剑灵的血雨,木珠藏着大师姐残魂点化的青莲,水珠冻着归墟海眼的往生碑文,火珠烧着师尊炼器鼎中的百年孤寂,土珠压着螭龙冢未散的龙怨。
当华光灌满最后一颗玉珠时,我紫府中的元婴突然裂成两半。
一半仍是青衣道冠的修士模样,另一半却化作缠绕螭龙逆鳞的虚影——那虚影的心口处,赫然跳动着与肉胎同步的星芒。神识相接的刹那,千万重记忆汹涌而来:
三百年前螭龙族灭族夜,师尊从龙尸堆里抱起的不止我,还有枚浸透龙血的肉胎;七岁筑基时失控的五行灵气,原是被封印的胎灵在冲击枷锁;就连在云舟悟出的分魂术,亦是胎灵透过封印传递的螭龙秘法!
\"原来你才是我被斩去的先天道骨……\"
肉胎突然爆出清啸,九窍玉珠射出光链缠住我四肢百骸。镇东古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井水逆涌成通天水柱,柱中浮现出师尊的身影——她手中握着的往生杵,正插在另一具与我容貌相同的尸骸心口。
水行法剑突然自主分解,化作万千冰针刺入我的识海。剧痛中,三百年前的真实场景终于浮现:师尊握着双生往生杵,将我和肉胎同时钉进炼器鼎,鼎身铭文闪烁如血——【以纯血螭龙双子祭剑,可夺天道权柄】。
肉胎在此刻完成最后蜕变。
华光尽敛时,场中多出个戴螭龙面具的白衣人,他腰间悬着五柄与我完全相同的法剑,剑格处却多出道幽冥骨殿的往生纹。当我们同时抬起右手,灵墟镇废墟上的所有玄铁镇民突然爆体,碎屑在空中凝成两行血偈:
五行双生子,一剑照幽冥
西北天际传来玉磬声,与云舟残骸燃烧时的频率完全一致。白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与我九分相似的面容,唯独眉心多出枚往生印——正是水行法剑曾映出的那个\"我\"。
当记忆中的炼器鼎浮现时,鼎身铭文突然渗出龙血。那些蜿蜒的血痕在识海中重组,化作太古螭龙族的密篆——纯血双子乃天地阴阳二气的具象,兄长承旭日精魄,胞弟纳皓月神髓。二者同祭于剑,可化剑为天道铡刀,斩断因果轮回,将三界命轨收归执剑人掌心。
白衣人抚摸着腰间水行法剑,剑柄漩涡竟映出我前世被剜骨的情景:\"那日鼎中不止炼剑,更在炼'道标'。师尊抽你龙骨铸成诛仙剑,却将我月髓封入往生杵——\"他剑尖轻挑,北冥碑文虚影浮现,碑上生辰赫然是我们共同的降世时辰,\"双子阴阳互噬,才是操控天道权柄的钥匙。\"
水行法剑突然炸成冰雾,雾中显出归墟海眼深处的景象:师尊手持双生往生杵,将白衣人钉入寒玉棺时,棺底渗出的月髓顺着海脉流入灵墟镇地脉。这些月髓与我的旭日精魄相斥,却在三百年间被炼成衍天宗护宗神器的剑魂。
\"你每用此剑化解一次危局,便是在替我解封一层禁制。\"白衣人扯开衣襟,心口跳动的正是水剑剑魂所化的冰晶,\"直到灵墟镇五行归位,我才借癸水之气重塑道体——毕竟阴属水,而我本就是你的太阴半身。\"
灵墟镇,五行归位。当这七个字在我耳畔响起,我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来到灵墟镇后的所作所为,当时只是图一时之快,践行自己穿越前“达则兼济天下”的愿望。不曾想,在某种意义上,解救了自己。
东街墙面渗出的铁汁,实为被幽冥骨殿用往生锁抽离的庚金本源。当我以金行法剑劈开青蚨母虫图腾时,剑锋引动螭龙逆鳞共鸣,矿脉深处三百具玄铁镇民遗骸突然立起——他们骨架上的星纹逆转,将禁锢千年的金灵气反哺地脉。铁汁倒流成河,灌入镇东古井,井底锁链应声而断。
此为:庚金破煞。
南市青铜树轰然倒塌,树心流出腥臭血泉。水行法剑自主飞入泉眼,剑柄漩涡逆旋三千转,将污血炼成三滴天一真水。真水滴落处,被篡改的镇民记忆浮现——他们原是螭龙族遗民,魂魄被炼成青蚨傀儡。水汽蒸腾成云,云中降下的不是雨,是刻着《破阵子》全篇的冰晶。
正是:葵水净秽。
西巷萤火星藤突然自燃,火中却绽出青莲。此乃师尊当年用大师姐残魂培育的噬魂木,藤芯封印着螭龙族祭祀用的建木种子。我催动木行法剑刺入焦木新芽,建木根系穿透往生锁,将地脉中淤积的月髓逼出地面。萤火虫群聚成青帝虚影,一指划开天穹,降下甲木雷劫劈碎骨殿磷火。
取意:乙木逢春。
北坊古井喷发的黑雾,实为师尊用诛仙剑碎片煅烧的怨火。我掷出火行法剑投入井底,七十二朵赤莲顺着地脉烧遍全镇。玄铁镇民面具在火中融化,露出底下螭龙族特有的银鳞纹面——他们跪地长啸,体内被种下的青蚨子虫尽数焚毁,骨血化作离火精魄重归天南。
可称:离火煅虚。
中央焦木新芽炸成齑粉,露出埋于镇心的息壤祭坛。土行法剑插入坛眼时,五色土墙同时崩塌,砖石在空中拼成螭龙族失传的《地脉堪舆总纲》。曾被往生锁替换的地脉重新接续,灵墟镇地基抬升九丈,显出其真容——竟是浮在归墟海眼上的巨型八卦炼器台!
又名:戊土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