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道歉？”
顾北书眯起眼睛，眼里仿佛凝着一层冰霜。他审视着面前的奥黛特，就像在看一个毫无理智的白痴。
他的嗤笑尚未出口，奥黛特的母亲——也就是顾北书的大姨——是最早站在他阵营的人之一，对瓦尔萨家族的复杂局势了然于心，也清楚伯特伦并非值得拉拢的对象。因病未能出席宴会的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向骄纵的女儿竟会当众说出如此愚蠢至极的话。
奥黛特昂着下巴，姿态张扬，语气讥诮：“当然！你可以像条狗一样跪下来求他，毕竟你本来就是一条狗崽子。”
大厅里的乐声未停，华丽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晕，宾客们推杯换盏，仿佛无人注意到这边暗潮汹涌的对峙。
莉莉娅几乎忍不住给奥黛特一耳光。若非亲耳所闻，她简直要以为奥黛特与顾北书是死敌，而非同族的表姐弟。
无论内斗如何激烈，面对外人时，始终该同仇敌忾。
让顾北书去给伯特伦道歉？开什么玩笑？！
瓦尔萨家族的长辈们第一个不会放过顾北书，自然也不会原谅奥黛特。
一个人究竟得蠢到什么程度，才会自降身份至此？！
莉莉娅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模糊又无奈的苦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顾北书的眼神已变得危险，他没有立刻开口，但眸中的警告足以让人胆寒。
他那双深邃的蓝眸里仿佛藏着某种阴冷的东西，让奥黛特感到一丝不适。可她不愿示弱，反而扬起手，打算将杯中的红酒泼向顾北书！
“下贱的东西，和华夏那个女人一样！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奥黛特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人死死扣住，力道之大让她几乎痛呼出声。
“你再说一遍？！”
顾北书的嗓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他根本不在乎奥黛特如何侮辱自己，形势所限，他不能当众发作，但今日过后，他有无数种方法收拾这种不值一提的货色。
不过……他绝不允许陆之缦受到丝毫委屈，哪怕是片言只语的中伤。
奥黛特的脸色变得苍白，手腕的剧痛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咬紧牙关，不肯露出一丝惧意，声音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再说一遍又如何？这个……”
可她的话未能说完。
“咔哒——”
细微的骨骼摩擦声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莉莉娅震惊之下，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掰开顾北书的手：“北书，你不能这样！不然瓦尔萨家族的长辈那儿，你怎么交代？！”
奥黛特的额头渗出冷汗，那种强烈的痛楚几乎让她无法再开口。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冷静克制的表弟，完全不敢相信他竟会当众让她如此丢脸！
顾北书的眼神冷得可怕，“再敢侮辱小缦，我要你的命。”
他的语气平静，甚至轻描淡写，但其中的狠戾让人毛骨悚然。
奥黛特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着顾北书，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莉莉娅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再用力也无法掰开顾北书的手，一丝恼恨在她眼中浮现。
“那个华夏女人难道就这样看着吗？！如果不是她，奥黛特和北书根本不会起冲突！”
“很抱歉，我不认为这件事和那位夫人有关。”
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北书回头，只见布莱斯大步走来。他身旁的女伴是另一个家族的小姐，眉眼间带着几分骄矜，似乎对眼前的闹剧感到兴趣，但又不愿真正插手。
布莱斯虽然一向力挺顾北书，但他也有自己的判断。奥黛特那张毫不顾忌的嘴迟早会惹祸。眼下，她的言辞不仅会将整个家族拖下水，更是在恶意攻击顾北书的逆鳞。
布莱斯虽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为陆之缦出头，但对于奥黛特应得的惩罚，他倒是乐见其成。
“嘿，北书，大家都看着呢……要不——”
听到布莱斯的话，顾北书像丢垃圾般甩开奥黛特的手。
奥黛特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强撑着站稳时，脸色扭曲，却再也不敢多言。
顾北书垂眸扫了她一眼，语气冷冽，带着威胁：“她是我的底线。如果你再敢放肆，我会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奥黛特的手腕上已经浮现出一道青紫的痕迹，火辣辣地疼着，但相比于生理上的痛苦，顾北书的话才真正让她感到恐惧。
她终于明白了母亲一直以来对她隐晦的叮嘱——这个曾经仅是‘家族附属品’的表弟，如今已成了无人可撼动的存在。
奥黛特不甘心地瞪了顾北书一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还真是个疯女人！”布莱斯语气不耐地说道。
接着，他双手插进口袋，打着圆场：“确实，这倒是给大家提供了些谈资。不过——”
布莱斯的目光在人群中的陆之缦和顾北书之间游移，“那一位，真是名副其实的美人。”
他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感叹道：“我敢打赌，从她进来以来，所有人的目光肯定都被她吸引了！”
顾北书没有回应，但指间不由得收紧，眼底的神色透出一丝阴郁。
布莱斯侧头看向他，斟酌着说道：“北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确实很般配……不过，别忘了，你已经订婚了。”
布莱斯并不想撮合顾北书与陆之缦，他明白，二人是同窗，也是朋友，但也注定只能维持这两种关系而已。
“布莱斯，难道今天我不好看吗？”
一旁的莉莉娅咬着下唇，目光中透出几分委屈。她的手指不安地抓着裙摆，显得有些紧张。
布莱斯似乎这才注意到莉莉娅的存在，他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呃……你当然也是个美人。”
莉莉娅的心一沉。自从她第一次见到顾北书，她便感觉自己像着了魔，被这个男人的一切深深吸引。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甚至为此放下了作为名媛的骄傲。
可让她抓狂的是，明明是她的订婚宴，身为主角之一的她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顾北书对陆之缦流露出温柔的神色，而自己——仿佛只是一颗被安排在旁、可有可无的棋子。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北书，你方便吗？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
布莱斯看着莉莉娅脸上有些幽怨的神情，心里不禁长叹一口气。
莉莉娅所在的德里维安家族是A国的四大家族之一，莉莉娅本人的性格单纯开朗，不乏追求者，却在顾北书面前一味吃瘪。这场订婚并非单纯的男女情事，而是关乎家族的利益。
若顾北书无法妥善解决他对陆之缦的感情，那么对于两个家族而言，便是极大的隐患。
顾北书挑了挑眉，没有拒绝，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不远处的陆之缦身上。那双冰冷的蓝色眸子渐渐柔和下来，仿佛阳光照耀下的海面，宁静而温暖。
莉莉娅看着这一幕，心绪纷乱如麻。
顾北书分明是她的未婚夫……可那黏在陆之缦身上的深情目光，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被自动跳过的开屏广告？
她望向陆之缦，借着整理碎发的动作，将轻颤的指尖藏进掌心，轻声呢喃：“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北书……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