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得了消息,自己宫外的兄弟和妹妹没了,正叫人好生料理后事呢,就听有人来报,太后老人家不中用了。
匆匆赶到慈宁宫,就见门口有个血淋淋的丫头。
“这是做什么?”
慈宁宫的奴才见了皇帝,连忙停下打板子的手,跪下请安。
太监总管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把这挨打的奴才为什么挨打说个明白。
“回皇上,这娴妃宫里的奴才嘴巴没个把门儿的,在太后娘娘病榻前胡言乱语,害的太后娘娘吐血,皇后娘娘特命奴才们好好替她紧紧皮呢!”
皇帝一听是娴妃宫里的奴才,心里顿时有些惊讶。
王钦上去翻开一看,也惊了:“皇上,是娴妃的贴身宫女,阿箬!”
皇帝心里纳闷儿,这狗奴才跟着娴妃来慈宁宫伺候,怎么就嘴巴没个把门儿的?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心中气闷,语气也生硬起来:“娴妃呢?”
娴妃?
那太监行礼,皮笑肉不笑的回话,“娴妃忧心太后娘娘凤体,这会儿已经去佛堂跪经了,说是太后娘娘不好,就不起来呢!”
知道娴妃还算有眼色,皇帝没再过问,只没好气的摔了袖子,一言不发进了门。
朱稚也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三步并作两步走,追了上去,“皇上,怎么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可是路上有什么奴才不懂事,冲撞了?”
娴妃没脑子,皇帝不想多说,只是冷哼一声没说话。
朱稚早就知道前因后果,还能不知道他这会儿气什么?只假装不知道罢了。
两人前后脚进门,就见皇后已经坐在太后床边哭上了。
朱稚不肯让她一个人专美于前,上去就是一屁股坐在旁边,挤出两滴眼泪来:
“太后她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今儿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半晌的功夫,就……”
茉心守在一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举动。
自家主儿走时候,那是好好的吗?
被灌了一肚子的凉药,被子扇了又扇,太后手都冻青了。
皇帝也是想起她伺候太后的样子,顿时又是一阵无奈。
一个个的,都是冤家!
不是笨手笨脚,就是没脑子。
皇后哭得眼眶微红,抬头看向皇帝:“皇上,太医说皇额娘……怕是就在今晚了。”
就在今晚!
多么让人“伤心”的诊断?
皇帝心里不禁想起太后为了权势和自己作对的样子。
果然,在皇家,母慈子孝只能是有人活在记忆里。
想起往日的种种,皇帝也落下泪来:“皇额娘……”
太后本就病得不轻,又被一双儿女夭折的消息刺激得当场吐血,如今已然是只吊着一口气了。
朱稚在一旁挨着,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太后……皇上,太后娘娘往常最挂在心上的就是这一双亲生的儿女,如今……恐怕是太后娘娘已经存了死志了啊!”
存了死志,皇帝心里一愣,下意识的抓住太后的手,安慰道:
“皇额娘,您……放心吧!弘瞻和灵犀的身后事,朕已经吩咐了内务府,必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皇额娘,儿子知道您心中记挂弘曕和灵犀,可皇额娘还有儿子,还有永璜永琏永琮这些孙子……皇额娘,您快些好起来,以后再享天伦之乐!”
朱稚:……
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活阎王啊!
专门朝人家心窝子上捅刀。
人都要死了,还要在人家耳朵边上一遍遍提你儿子女儿都死了。
拜托,自己的亲生的儿女都死完了,到底是谁还想醒来以后享受一个白眼狼养子的天伦之乐啊?
那不是看一眼都觉得扎心吗?
一旁的皇后哭得伤心,倒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只是哀声叫着皇额娘,声声泣血,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亲娘要死了呢!
朱稚有些恍惚,居然表现这么卖力?
是因为最近有什么伤心事吗?
朱稚自己就是个不服输的,这会儿都有些甘拜下风了。
别说,大仇得报,这会儿实在是有点哭不出来了。
能让仇人母子一起上路,多么美妙的一幕?
皇后就不一样了,之前就丢人丢到宫外去,如今在后宫也没了皇后的体面。
眼看就要被皇贵妃娴妃骑在头上拉屎了,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不怪她这会儿哭得这么伤心欲绝。
朱稚脑海里闪过几辈子所有的伤心事,想要哭得悲痛这,想来想去,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最后只能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虽然不怎么痛,好歹也是那么个意思。
“太后呜呜呜呜!”
突然拔高的声音把皇帝皇后都吓了一跳,见高曦月这么伤心,二人都有些不服气的又哭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慈宁宫都是一片哭声。
太后躺在床上,想说话都说不出口,听着几人哭丧这么卖力,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夭折的一双儿女,太后忍不住又呕了一口血出来。
“啊啊啊啊!快太医!”
皇后被她吐了一身,连忙叫太医把脉。
太医都不用把脉,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片刻之间。
只是宫里主子在,还是上前把脉,果然……~
把出结果一时间,太医手抖的筛糠似的,“太后娘娘她……她……”
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跟个大男人刚被割了那玩意儿成了太监似的,难以启齿。
看了就来火!
朱稚上前扯了他一把:“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样了?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快说啊!”
齐太医:“回禀皇上,娘娘,太后娘娘她……薨了!”
薨了?!
皇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周围的奴才们都纷纷痛哭起来。
太后薨了,以后这慈宁宫的奴才算是没了靠山,要做鸟兽散了。
很难不痛哭流涕。
很快慈宁宫太后薨逝的消息就被各宫皆知。
众人纷纷赶到慈宁宫,准备太后的身后事。
一时间,该哭的哭,该跪的跪。
皇帝悲痛欲绝,几度痛哭,乃至昏厥。
朱稚借着照顾皇帝的档口躲懒,顺便搞点吃的。
该说不说娴妃就是个祸害,也不知道挑个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