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拾了先帝的宠妃,在众人看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也不会有人会替莞太妃说话。
其中也包括她的亲爹甄远道。
自己的女儿能替先帝祈福,正如太后所言,是天大的福分!
替先帝祈福,谁敢说个不字?
那就是不敬先帝。
等着被弹劾吧。
当然,甄远道这些日子也没少被人弹劾也就是了。
自己的女儿在宫里惹出乱子,得罪了人,那年氏党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碍眼的甄远道。
女债父偿!
弹劾甄远道的折子不少,有人甚至神通广大的将他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查了出来。
原来是私通罪臣之后!
这下子没什么好说的了。
甄氏一族是彻底的没戏唱了。
“太后娘娘,此人胆大包天,目无王法,依奴才看,不如将之斩首示众!”
朝堂上为此争论不休,朱稚端坐在上首,和新帝一起听着众人的吵嚷声。
新帝年纪小,觉多,起的太早这会儿都快要睡着了。
众人还在争个不停。
“娘娘?”
年羹尧看了一眼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快看,哥哥给你出气了啊!
朱稚被他眼巴巴的模样弄得有些无语,随口道:“甄远道……目无法纪,暂且收押,待秋后问斩吧!”
“那甄氏……”
有人想要讨好太后,想说要把宫里的甄氏降位,或者贬为庶人。
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朱稚的声音凉凉的,“甄氏到底是先帝嫔妃,伺候先帝多年颇得先帝欢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况且她如今入了佛堂替先帝祈福,本宫若是再要罚她,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娘娘仁慈!”有人不住点头,这太后娘娘到底是个讲究人。
也有人不肯罢休,“娘娘慈悲,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莞太妃……”
朱稚没有心情再扯皮,只交代苏培盛拟旨。
周宁海见此,心里有气,却不能对着娘娘发,只能阴阳怪气几句老东西霸占这差事。
自己指挥着传旨。
“莞太妃伺候先帝有功,如今又替先帝祈福,功过相抵,便不加惩治。”
“甄氏一族,目无法纪的恶徒甄远道斩首,其余人等,有功名者废除功名,贬为庶人,三代不得科考。”
“其家眷,收回诰命!甄家女浣碧,本是罪臣之后,娘娘为替新帝祈福特命人打三十板子,赶出宫去!”
众人都知道太后手下留情,还当她是妇人之仁,心里窃喜,妇人果然不堪大用。
只有浣碧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
“长姐……长姐……”
甄嬛闭目,嘴里念着佛。
只当没看见浣碧的处境。
都是自己顾及一丝血脉之情。
连累了哥哥,连累了母亲,更是连累了妹妹族人。
浣碧被宫人拉,死死地看向姐姐,指望她开口求情。
可这次,却再也不会有人替她转圜了。
代价太过沉重。
朱稚听说甄嬛没有替浣碧打点也没有家中求情,心里也满意她的识趣。
早这样,还哪来的这么多事呢。
拨出萝卜带出泥。
虽然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于甄远道的不做的人事,可这导火索,还是浣碧口无遮拦,招惹了想要替妹妹收拾小妖精的年羹尧。
年羹尧替妹妹出了口恶气,也是心里嘚瑟得不行。
只有年夫人十分无语,“老爷,那甄氏到底不过是靠裙带的无根浮萍,也值当你这般分心费力?”
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替娘娘收拾了那日渐跋扈的佟佳氏!
隆科多的不识趣,才是娘娘的当务之急!
老爷是勇猛,就是有时候一叶障目,总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年羹尧受了夫人白眼,当下也不很服气呢,“她女儿给我妹妹气受,我小小的教训一番,哪里就不成了?”
年夫人:…………
有时候沉默不是认同,而是极度的无语。
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不管用,只能直说。
“老爷,那隆科多仗着从龙之功,近来倒是十分的跋扈,妾娘家也是有所耳闻,老爷何不想个法子,除了他,好叫娘娘高枕无忧呢?”
听她提起比自己那个讨人嫌的嚣张跋扈的隆科多,年羹尧这才惊醒。
是了,这个狗东西仗着是先帝的舅舅,家中还出过太后皇后,倒是十分狗眼看人低。
还想把他的孙女送进宫陪妹妹,以后好捞个皇后做做。
真是痴人说梦!
“他小辫子一大堆,哪里还用我费心?只是我那外甥年幼,恐怕娘娘也为难,不好轻举妄动了。”
年羹尧想了想,也觉得一时半会儿动不得他,整个人都垂头丧气起来。
自己是皇帝的舅舅不假,那可是先帝的舅舅呢,还是满洲大姓几代累积的佟佳氏。
年夫人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隆科多年岁大了,也是时候颐养天年了,娘娘聪慧,定能有法子治他,你明日进宫,只管把这话带给娘娘就是。”
暗示,明示,让隆科多给他儿子让出位置来,回头再慢慢的收拾他。
年羹尧将夫人的话记在心里。
朱稚得了嫂子的暗示,当即笑了起来,“旁人看我在宫里享福,只有嫂子疼我,知我在宫里如履薄冰,我这把年纪,倒是还劳累嫂子费心!”
年羹尧嘴角下垂,怨气十足,“妹妹这话好叫人寒心,哥哥难道就不疼你?”
朱稚白眼:“哥哥当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竟还和嫂子争风吃醋起来!”
“你是个没良心的,哥哥待你的好,竟抵不过那娘们儿一句话!”
一旁的周宁海不敢吱声儿。
心里却是默默腹诽,好的的时候就是好夫人,夫复何求,争风吃醋的时候就成了那娘们。
朱稚被他的胡搅蛮缠弄得头痛,只能说回正事:“那隆科多到底是年纪大了,一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哥哥嫂子不必忧心!”
年羹尧秒懂。
这是要暗地里料理了他。
就如同当初料理了先帝一般。
想到此处,心里顿时又是一阵五味杂陈,感叹一句吾家有女初长成。
“妹妹心中有章程就好,我一个大老粗,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如今你这般长进,哥哥也就放心了。”
听他谦虚,朱稚笑了,“哥哥是大老粗,那也是有心机有手段的大老粗,不然怎么能打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