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的目光在苏晚晚和小雪身上转了一圈，“云飞，这位同志是……”
“朋友。”聂云飞言简意赅，没多做解释。
朋友？
周母的眼神更锐利了，朋友能让聂云飞这么抱着孩子，还一起在国营饭店吃饭？
她扫了一眼苏晚晚的穿着打扮，虽然干净整洁，但也看得出是乡下来的。
只那张脸白皙精致，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子妩媚，和她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这位同志是你在哪儿认识的？”
周母不死心，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把苏晚晚从头到脚扫描了个遍。
聂云飞眼皮都没抬一下，抱着小雪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姑母，这孩子叫小雪，有点认生，您别吓着她。”
认生？
周父周母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聂云飞什么时候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上心？还亲自抱着，哄着？
再次看向聂云飞怀里的小雪，这才注意到孩子的小脸有些苍白，眼神怯生生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的确是认生。
“这孩子是……”周父疑惑地问。
“她女儿。”聂云飞看了眼苏晚晚，没有任何想要避讳的意思。
苏晚晚攥着手指，冷汗津津。
“云飞，这位同志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周母不死心地追问，眼神紧紧盯着苏晚晚。
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普通人。”聂云飞依旧惜字如金。
说完这三个字，就没了下文。
周母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得够呛，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她还想再问点什么，周父在旁边轻轻拽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算了。
“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坐吧。”周父脸上堆起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不用了。”聂云飞直接拒绝，然后抱着小雪走到旁边刚空出来的一张桌子旁，将孩子稳稳放在椅子上，还细心地帮她理了理稍微有点歪的衣领。
“小雪小时候受过惊吓，至今还不会说话，在生人面前紧张，姑父姑母还是和晓婷自个儿吃吧。”
周母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被外甥当众下了面子，脸上火辣辣的。
周小婷更是沉不住气，直接对着苏晚晚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不就是个哑巴……”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聂云飞和苏晚晚听得清清楚楚。
苏晚晚刚想还嘴，聂云飞的眼神先冷了下来，刀子般的目光直射周小婷。
周小婷吓得脖子一缩，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不敢吭声。
周父周母也觉得女儿这话太刻薄，连忙瞪了她一眼。
对着聂云飞干笑了两声：“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拉着怏怏不乐的周小婷，挑了张旁边的桌子坐了下了。
苏晚晚悄悄抬眼看了下聂云飞，他已经恢复了常态，正专注地看着菜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份不动声色的维护，让她坚硬的心口塌了下去。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苏晚晚先照顾小雪，给她小口小口地喂着肉末粥。
等她忙完，准备自己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饭碗不知何时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上面盖着好几块油汪汪的红烧肉。
她抬起头，对上聂云飞看过来的目光。
“把小雪给我抱着吧，你快吃。”
苏晚晚心里暖烘烘的。
把小雪递给他，自己埋头吃饭。
隔壁桌，周母的脸色愈发阴沉，周小婷更是气得筷子都快戳穿碗底了。
只有周父，若有所思地看着聂云飞和苏晚晚，眼神复杂。
这顿饭，周家人吃得如同嚼蜡。
反观聂云飞，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苏晚晚能感觉到他心情相当不错。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周父周母又走了过来。
“云飞啊，难得你有空，要不带上这位朋友……去姑父家坐坐？”周父发出邀请。
聂云飞回答得很干脆：“不了，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来都来了，去家里坐坐，喝杯茶也好啊。”周母不死心。
“真的有事。”
周小婷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能有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我们家又不穷，难道还招待不起你们？”
苏晚晚皱了皱眉，这姑娘的敌意都快溢出来了。
不等聂云飞开口，她先笑了：“大妹子真会说笑，只是我们还要去百货商店给孩子买些东西，下次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周小婷的难色更加难看。
这女人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哪里有钱去百货商店买东西，该不会是让她表哥付钱吧？
当即愤恨地咬住了嘴唇。
周母见实在留不住人，也不再坚持，只是又看了苏晚晚一眼，眼神复杂难辨。
“这位同志，下次有空一定到我们家里坐坐。”
聂云飞没再多话，抱起小雪，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捏起苏晚晚的手腕，带着她往饭店外走去。
上了吉普车，车子很快发动，扬长而去。
周小婷看着绝尘而去的绿色吉普车，气得直跺脚：“妈！你看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聂云飞哥怎么会跟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混在一起？还带着个拖油瓶！”
周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心里也翻腾得厉害。
等吉普车稳稳地停在百货商店气派的大门前，苏晚晚哭笑不得。
“真来百货商店啊？我刚才就是找个借口脱身，你不会当真了吧？”
聂云飞挑了挑眉，语气坦荡得理所当然：“听出来了。但既然来了省城，不带点东西怎么行？看上什么随便买，钱我来付。我这些年攒了不少工资和津贴，放着也是放着。”
苏晚晚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花你的钱。”
“救命之恩，报多少次都不过分。再说刚才那顿分是你请的，我给孩子们买点东西，不是应该的？还有，冬生是我徒弟，我给徒弟买点东西，也不为过吧。”
聂云飞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
苏晚晚还想说什么，他已经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来打开副驾的门，把她怀里的小雪抱了出来。
“走吧，进去看看。你要实在不想花我的钱就当是借的。”
苏晚晚抿了抿唇，最终没再反对，跟着他走进了百货商店。
这里人头攒动，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苏晚晚丝毫不怵，大方打量，一点也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聂云飞嘴角微微上扬，径直带着她们来到童装区。
各种颜色鲜艳、款式新颖的小衣服挂满了货架。
小雪怯生生地揪着他的衣领，眼睛却是亮闪闪的。
“喜欢哪件？”他想起医生的嘱咐，要多尝试和小雪说话，鼓励她开口：“喜欢哪件可以告诉叔叔，如果你怕羞，可以小点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