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饭,赵梅就走了。
任老师又要把主卧里的两个单人床并在了一起:“分开不习惯。”
买的时候,任老师坚持要买那种能够分开合并的,说是习惯了一个人睡觉,老了,还是分床睡的好。结果现实很打脸,睡了没有两天半,就又要合并起来了。
老赵就一脸促狭:“还要怎么折腾?”
任老师就红了脸:“要你管。”
老赵就帮着折腾。
一边干活一边说话。老赵说:“回你老家的事怎么想的?票定了没有。那天出发?”
“今天都十九号,还有十天时间,还去吗?”任老师手下铺床,头也不抬。
“为啥不去?”老赵问。
“我也说不好,总是一想起来,就觉得不知道给他们怎么说才好,很纠结。你说这么些年,我在外面混的不好吧,月月还能帮衬他们一点,你说混的好吧,咋说呢?前面的二十多年,真是不堪回首的很。我不说,就是他们心里知道,也总比亲耳听到我告诉他们要好的多。所以很犹豫,不想让他们心里多一份挂念。唉,还是算了吧,国庆节再去,高速免费,还能省两个钱。”
“反正我是随时准备着,主意你自己拿。还有,啥时候去领证?我这可是第二次正式向你说了。”
“你就是嘴上说说呀,别人还有花,有钻戒啥的,你就这么两嘴皮一碰,把我给打发了?”
“除了天上的月亮,你说,你想要啥?”老赵也有了豪气。
任老师从床的另一边走过来,站在老赵旁边,缓缓的抬起手,搭在老赵的肩膀上,慢慢的把老赵向后推去,老赵后面是床,退无可退,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任老师就伏在了老赵身上:“我啥都不需要,就需要你这么陪着我,一天,一月,一年,一直到天荒地老。这可是怡宁批准了的。”
老赵不知道是啥情况,但任老师心里却是满自在的,怡宁走的那天,给她说的悄悄话最主要的一句是:“你和我爸的事我’批准’了。”
……
任老师要回老家的计划终究是没有成行。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向父母解释自己在外面这二十多年的经历。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要自己亲口把这些事再说出来,这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压力还是挺大的。还有,兜里瘪了,当月的开支计划超了。
时时等着赵天亮来找自己的老赵,也没有等来赵天亮。那个在手机里存了很多年很少响起的电话号码,自从在q市响过一次后,似乎又再次陷入了沉寂。
老赵说了两次的要去领证,终究是也没有办。任老师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心情愉悦,其他的都不是事。但老赵知道,任老师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和顾忌的。问题是,这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办的了的事,所以也只能是等着。
许久不见的老方,打来了电话。两个人聊了几句天,随口就说起了农场的事:“老哥,你还是得多照应一下,老杨那个人其他都好,但毕竟没有搞过经营,一有点风吹草动,自己就稳不住了。你还得帮着他,再劝劝,一定要坚持住,上面可能有些情况,现在不好说,抽空看一下电视上的省上新闻。”
电视早成了摆设。老周活着的时候,还追追肥皂剧,老赵上班时,还看新闻的,现在都是刷手机,手机上的新闻比电视要及时的多。但老方的言外之意,对于老赵来说,这点敏感还是有的,毕竟,眼下这个社会,头天还在大庭广众前侃侃而谈,次日,就成了黎民百姓茶余饭后闲话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放歌罢我上场本来就是亘古不变的,大家的神经早都麻木了。
当然,老方的话还是似有所指的,可这不是老赵的关注重点,老赵关注的是,这个变化会不会影响到老尚,当然,老赵也只能是心里想一想罢了。
老方还说了一件事:“钱鬼子要是找你说什么的话,你听听就行了,这个人真的不行,搞个土方吧,还还弄虚作假,弄虚作假也行,你总得把人糊弄过去吧,监理方说了好多次,它都当成耳边风,这次好了,让人家抽查给抓了个现行,直接点名清除他的施工资格,搞得我都很被动。那天找我,让我去疏通,让我臭骂了一顿,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当然,我也跟上受了挂落,连打带罚的,估计好十几个没有了。前天又哭哭啼啼的来找我,说到了你,我先给你打个招呼,他这次惹的祸,善罢不了。”
“你就根本不用跟我说这个事。”老者笑着说:“明显这是你怕我多心的,可怎么会呢?我既不是中间人,又不是参与者,我脸面要是有那么大的话,早都挂墙上了。”
可这世间的事,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虽然说和钱鬼子好久没有联系了,甚至在老赵的心里都记不起来,可只要有人提起,就被人惦记了。和老方通完话,钱鬼子的电话就如影随形的来了,一开口自然又是一番热情洋溢的问候,紧接着,就是一串天底下所有人都对不起他的吐槽,老赵就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有话直说,我现在有点忙。”
钱鬼子就说了运输土方虚报数量的事:“这个事也怪我,事前不知道人家抽查,那个司机也是个笨蛋,明明看到人家抽查,还一个劲的往前凑。现在,要把我前面干的所有的量都按照抽查结果来折算,老方也不帮忙说话,你说老哥,我冤不冤?”
老赵就问:“就这个事?”
“就是,你给想点办法吧。”
“那你可是真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办得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不是……”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哪天想吃羊肉了或者想喝茶了,找我,我请客那种,至于其他的事,还是免了吧。”
“老哥,不帮忙,也不能这么说呀,好歹,我们还是有点兄弟情分的,是不是?”
老赵就挂了电话。
日他娘的,这个人晦气,沾上就没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