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腕间的玉蝉彻底凉透时,任仁掌心的血正顺着青铜祭台纹路蜿蜒。
那些渗出的黏液突然活过来似的,在地砖缝隙里聚成无数漆黑触手。
\"别碰!\"我反手扯住任仁腰带往后拽,他后背新生的青铜经络突然泛起幽光。
被触碰的黏液瞬间凝固成甲骨文\"鉴\"字,而穹顶的抓挠声霎时变得凄厉。
灵源之灵的萤火忽明忽暗地飘向药箱,紫硝石凝成的水纹突然倒映出太爷爷笔记残页——那是用朱砂圈着的\"青铜为鉴\"旁,被虫蛀蚀的\"活人祭\"三字。
\"原来如此。\"我浑身发冷,指甲几乎掐进任仁小臂。
三个月前直播时鉴定过的青铜簋,那圈诡异的饕餮纹竟与任仁此刻的经络走向完全重合。
黑暗如墨汁般从祭台底部漫上来,任仁突然将我按进怀里。
他脖颈后北斗七星状的旧疤正在渗血,每一滴都精准落在黏液凝成的甲骨文上。
灵源之灵突然尖啸着撞向药箱,紫硝石图案霎时化作血色旋涡。
\"月月,看脚下!\"
任仁的惊呼混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祭台缝隙里涌出的不再是黏液,而是裹着青铜碎片的往生河水。
那些本应封印在灵枢的碎片,此刻正拼凑成任家祠堂屋檐上的嘲风兽首模样。
光明便是在此刻刺破黑暗。
圣洁光芒中走来的男子脚踏青铜残片,他斗篷上的星图与任仁消失的契文如出一辙。
当看清他腰间悬着的龟甲时,我呼吸骤停——那正是三年前考古队从西汉血棺中取出的占卜器。
\"以鉴为契,以血为盟。\"光明使者的声音像是隔着千年棺木传来。
他指尖轻触任仁眉心血珠,那些青铜经络突然游走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黑暗触手在星辉下扭曲成皮尸轮廓,我腕间玉蝉突然发出裂帛之声。
当最后一丝蝉鸣消散时,任仁瞳孔里的青铜光泽突然暴涨,而光明使者掌心的星图正映出太爷爷笔记缺失的那页——
血色的\"青铜为鉴\"下方,赫然是任家族徽与嘲风兽首相缠的图腾。
青铜经络在任仁皮肤下发出细碎的崩裂声,我被他死死护在臂弯里,能清晰听见他后槽牙咬紧的咯吱响。
玉蝉碎片不知何时扎进掌心,血珠滚落时竟在嘲风兽首的眼眶里凝成两粒赤红。
\"别看。\"任仁用染血的袖口捂住我眼睛,血腥味里混着他身上特有的檀香。
三日前这道伤口还只是锁骨下的擦伤,如今却蜿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就像他家族祠堂屋檐上那七盏永远不灭的长明灯。
光明使者斗篷翻涌如云海,星图纹路在黑暗里织出细密的网。
那些裹挟着青铜碎片的往生河水突然倒流,在穹顶聚成巨大的\"鉴\"字。
我腕间残余的玉蝉突然震颤,太爷爷笔记里那句\"活人祭\"在脑海中炸开。
黑暗触手幻化的皮尸轮廓突然裂开血盆大口,腐朽的棺木气息喷涌而出。
任仁闷哼一声,后背青铜经络竟渗出青黑色黏液,与光明使者掌中星图相撞的刹那,整座祭台发出濒死的呻吟。
\"月月,接住!\"
灵源之灵突然撞破紫硝石水纹,萤火裹着半片龟甲落在我膝头。
西汉血棺特有的阴冷顺着指尖爬上来,龟甲裂纹竟与任仁颈后旧疤严丝合缝。
光明使者突然旋身甩出斗篷,万千星辉化作箭雨:\"退到坎位!\"
任仁揽着我翻滚的瞬间,我看见黑暗力量凝成的嘲风兽首咬住了光明使者的左肩。
圣洁银血滴落处,青铜碎片突然熔化成滚烫的液体,在地面蚀刻出北斗七星的凹槽。
\"任家血脉...\"我喉咙发紧,攥着龟甲的手被烫出水泡。
三个月前那场直播里,任仁奶奶脖颈后也有这样的七星疤痕,当时镜头扫过的青铜簋内壁,饕餮纹正在烛火里诡异地蠕动。
光明使者突然单膝跪地,星图斗篷被撕开狰狞缺口。
黑暗力量幻化的皮尸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指尖滴落的黏液竟与任仁伤口的分泌物一模一样。
灵源之灵发疯似的撞击药箱,紫硝石水纹里浮现的,赫然是任家族徽吞噬太爷爷笔迹的画面。
\"让开!\"
任仁突然将我推向光明使者,后背青铜经络暴涨如古树根系。
他掌心血珠滴入北斗凹槽的刹那,往生河水突然沸腾着漫过祭台。
我听见皮尸们发出欣喜的嘶鸣,那些本该封印在灵枢里的青铜碎片,此刻正顺着任仁的血管往心脏爬。
光明使者染血的手指突然点在我眉心,冰火交织的剧痛中,龟甲裂纹渗出金红光芒。
当看清光芒里浮现的契文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竟与任仁锁骨下新生的图腾完全吻合。
\"以血为鉴。\"光明使者的声音像隔着千年冰层,\"贺家丫头,看好了!\"
星图斗篷突然裹住我和任仁,黑暗中亮起七盏青铜灯。
任仁后背的经络正在灯影里扭曲变形,那些青黑黏液突然凝成太爷爷笔记缺失的那页纸——被朱砂圈住的\"活人祭\"下方,任家族徽正在吞噬贺家祖传的鉴宝印。
震耳欲聋的龙吟突然撕裂黑暗。
白发老者拄着青铜杖踏碎虚空而来,杖头镶嵌的嘲风兽首双目赤红。
他每走一步,地砖缝隙里的黏液就褪色一分。
当看清他杖身缠绕的北斗七星链时,任仁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那链条的纹路,与他后背正在剥落的青铜经络如出一辙。
\"明烛照影,星轨逆流。\"老者枯槁的手指点在光明使者额间,青铜灯盏突然倒悬,\"任家小子的血脉是容器,不是祭品。\"
黑暗力量发出不甘的尖啸,裹着青铜碎片缩回祭台底部。
光明使者趁机掷出星图,老者杖头的嘲风兽首突然活过来般张口吞噬黑雾。
当最后一缕黑暗被七星链锁住时,我掌心的龟甲突然浮现血色卦象。
\"贺丫头。\"老者浑浊的眼珠转向我,青铜杖重重磕在任仁流血的北斗疤痕上,\"你以为三年前考古队为何偏偏打碎那口血棺?\"
往生河水突然在祭台上凝成冰镜,映出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的场景——暴雨中的考古现场,我亲手接过太爷爷的鉴宝印,而血棺缝隙里渗出的,正是此刻缠绕在任仁心口的青铜纹路。
光明使者的星图斗篷突然化作飞灰,露出心口狰狞的七星烙印。
老者抬手抚过那烙印,任仁后背剥落的青铜经络突然飞向冰镜,在镜面蚀刻出全新的卦象。
\"封印不过是暂歇。\"老者转身时,青铜杖在地面敲出北斗轨迹,\"七日之后,当嘲风兽首第三次睁开眼睛......\"
寒风卷着青铜碎屑迷了眼睛,再睁眼时只剩药箱里微微发光的紫硝石。
任仁昏倒在我怀里,后颈新生的皮肤下,北斗疤痕正在渗着淡金色的血。
灵源之灵蜷缩在破碎的玉蝉旁,萤火里浮动着半个嘲风图腾。
我颤抖着去摸太爷爷的鉴宝印,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七星形状的伤口。
光明使者消失前最后的眼神在脑海中闪现,那分明是......愧疚?
当老者的青铜杖声彻底消散在虚空时,任仁睫毛突然颤动。
他染血的手指抓住我的衣角,尚未愈合的伤口里,青铜碎屑正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月月,\"他沙哑的嗓音裹着往生河水的寒气,\"我好像......看见奶奶祠堂里的长明灯......\"
药箱里的紫硝石突然炸成粉末,在空中凝成老者的虚影。
我们同时伸手去抓的瞬间,冰镜碎裂的声响从极远处传来,混着皮尸抓挠棺木的刺耳声,在满地青铜残片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