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音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向林兜兜讲述这段时间的经历。
她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舒缓,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叙述,将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悄然隐去。
她只是大致提到这段时间被冷彦尊禁锢,而冷彦尊要求她把孩子生下来 。
林兜兜在电话那头不停地追问,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尖锐的钩子,试图将更多秘密从姜锦音嘴里勾出来。
姜锦音巧妙地周旋着,在真相与隐瞒之间灵活游走,把那些太过残酷、太过黑暗的片段轻轻带过,用温和的词句修饰着一切 。
不知不觉,两人的交谈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墙上的时钟指针悄然指向了晚上十点半 。
姜锦音沉浸在和好友交谈的愉悦中,毫无困意。
这段日子里,她仿佛置身孤岛,与外界隔绝,如今重获交流,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干涸心田注入的一股清泉。
林兜兜那边同样兴致高昂,两人你来我往,仿佛要把分别这段时间错过的话题一次性聊个够。
然而,欢快的氛围被屏幕上突然弹出的一条消息打破。
姜锦音的目光扫到消息提示,看到是容心发来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点开消息,一行字映入眼帘:“姜小姐,很晚了,快睡吧。老夫人听到您一直在聊天,让我跟你说一声。”
读完消息,姜锦音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里的光彩也黯淡下去。
她紧咬下唇,牙齿陷入柔软的唇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她无奈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腔里满是压抑的情绪。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的小鸟,刚刚展翅试飞,就被无情地拉回了原点,满心都是被束缚的愤懑与难过 。
她对着手机听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对林兜兜说:“兜兜,很晚了我得睡了,我现在还怀孕了,困得很。”
“那好吧,明天再聊。”林兜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姜锦音轻轻“嗯”了一声,这一声里藏着些微的不舍。
挂了电话,手机电量条很快见底,发出低电量警告的微弱提示音 ,像在无力地诉说着即将“罢工”的命运。
姜锦音侧身躺倒,倦意如潮水般迅速将她淹没。
也许是腹中胎儿的缘故,这股疲惫来得迅猛而浓烈,让她来不及多想,眼皮就开始打架,很快陷入混沌梦乡 。
她顺手把只剩百分之几电量的手机丢在床头,连起身充电的力气都不愿费。
夜深。
姜锦音在睡梦中眉头轻皱,呼吸逐渐急促。
突然,一声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的怒吼打破寂静:“姜锦音,该死的,你给我醒来!”
她猛地坠入噩梦,梦里,冷彦尊如鬼魅般出现,那冷峻的脸庞瞬间怼到眼前,近得能感受到他粗重、燥热的呼吸,每一口热气喷在脸上,都像带着恶意的火苗 。
姜锦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她下意识拼命摇头,动作慌乱而急促,嘴里不停嘟囔:“可恶,冷彦尊,我这已经搬走了,你还跑到我梦里骚扰我,你是恶鬼吗?为什么要缠着我。”
那声音颤抖又带着愤怒,在空荡的梦境里回响。
紧接着,她双手抱头,紧闭双眼,像在极力抗拒什么,嘴里念念有词:“醒来,快醒来,你只是噩梦而已,这是噩梦。”
随着话音落下,她猛地睁眼,强烈的光线瞬间刺入眼帘,刺痛感袭来,酸涩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瞳孔急剧收缩 。
适应光线的瞬间,她余光瞥见床边伫立着一个高大黑影。
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咽喉。
姜锦音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坐起,动作太急,差点摔倒,慌乱中连滚带爬往后退,顺手扯过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像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她喉咙深处迸发而出:“啊!!!!鬼啊!”
这尖叫划破静谧的夜,带着无尽惊恐与绝望 。
冷彦尊周身散发着彻骨寒意,冷峻的面庞仿若被寒霜笼罩,幽邃双眸眯起,迸射出寒芒,他厉声怒喝:“你鬼叫什么?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扭断你的喉咙。”那声音低沉而冰冷,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在房间里回荡,仿佛要将空气冻结。说罢,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那架势好似下一秒就要掐住姜锦音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容心和程雅菊听闻尖叫,同时破门而入。
屋内紧张惊悚的氛围扑面而来,二人瞬间僵在原地,满脸写满了错愕,目光在冷彦尊和姜锦音之间来回游移。
“外婆!”姜锦音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她不顾一切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脚步踉跄地冲向程雅菊,整个人紧紧贴在外婆身后,双手死死抓住程雅菊的衣角。
她的双眼因恐惧和泪水变得通红,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惊惶。
容心瞪大了双眼,目光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上下打量着冷彦尊,又匆匆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的指针在寂静中无声地转动,更衬得此刻的气氛诡异。
她微微张着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三少爷,您……您怎么来了?”
程雅菊眉头轻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向冷彦尊的眼神里带着质问:“你这小子大半夜来这干什么?你是想吓死姜锦音吗?”
冷彦尊身形高大挺拔,黑色的薄款风衣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身形,每一处线条都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脚上的皮鞋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一尘不染。
他嘴角轻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慢条斯理地解开风衣扣子,随手将风衣扔在一旁的椅子上,动作优雅却又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随后,他双手插兜,微微仰头,冷声道:“她现在不是有手机了吗?我发消息给她,她不回我,我还以为她带着我的孩子去死了,我就找过来看看。我只是担心她呀。”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拖长了音调,阴阳怪气的语调里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自己主动加她微信好友,她胆敢让自己等了好几个小时都不通过!
想到这儿,冷彦尊的眼神愈发冰冷,周身的寒意仿佛又重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