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席并非是来自此间的尊称，所以我一直都很想亲自询问你，异世的旅人。”
“在你原本的那一方世界，‘西席’二字，究竟有着怎样的内涵？”
越尘山避世归隐，对于外界的消息，知道的倒是不少。
“异世”二字在心池掀起惊涛骇浪，柳越沉默片刻，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类似于惊异的神情。
他向来沉得住气。
等浪涌的幅度渐小，被搅乱的神思慢慢复位，重新串联。
柳越凝视桌上由发饰化成的镜子，若有所思。
越尘山一脉修行太古无情道，并不惧怕神器的反噬。
眼前这面镜子的功用应当与卜天琼镜无二。
即使匿于世间，不闻外事，他们也可以通过这面神异之镜推演外界变局。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神色如常地如实回答道:
“只有传授灵法的老师才有资格被称呼一声‘西席’。”
若他不是正巧就来自灵修古族，他也会不清楚“西席”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缘凑巧，有时也是特定的命局。
“原来如此，灵树果然与你来自同一方世界。”小师叔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柳越好好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忽然发觉自己貌似被对方使诈中了招。
对方把镜子摆在明面上，就放在柳越眼底，又说了那样一通话，确实潜移默化地给柳越潜意识种下了一则信息。
—— 是这面神通广大的镜子推演出了一切。
但真的就是“一切”吗？
再顶尖的好物件，也无法避免地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这面大概率是由此间人铸造的神器，怎么可能真就能轻而易举地就推演出此间世界之外的消息。
越尘山这位小师叔或许的确推知了几条信息，但根据目前已知的所有，他仍然无法肯定。
他需要从柳越这里来验证猜想。
方才那一会儿师弟与对方字字藏锋，句句提防地“谈笑”时，柳越就应该警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果然还是失策了。
“我只是推进时局的‘契机’之一，比起破坏者，越尘山的立场更偏向于一个旁观者，小友不用提防我什么。”
小师叔收回自己的银饰，重又扣回脑后。
恰在此时，悬于落地宫灯木柱上的玉石刹那间燃起璀璨华光，流光缓缓淌过字形，犹如水过河渠。
柳越一眼瞥去，极快地辨认出了三个字。
“微生凌”
这块玉石，原来竟是一块本命玉吗。
而这个人名，好巧不巧，柳越记得。
在有关于越尘山为数不多的书面记载中，正好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名。
越尘山的首徒小师叔微生凌，他与越尘山的剑尘长老率领了一众精英弟子出山，来了个人间蒸发，一去不返。
这本命玉刚刚明明也的确寂然无光，怎么这会儿忽而就光芒大盛了起来？
更让柳越惊讶的，莫过于眨眼间出现在主位上那人身上的红丝线。
他曾经在通感时见过这个东西。
非是缘线，是“一线牵”。
一线牵的一端牢牢地缠绕在小师叔手腕间，另一端则延伸出了门，还不知道究竟是通往向何处。
可柳越隐隐觉得，另一端应该就系在那位首徒小师叔微生凌的身上。
首徒小师叔与小师叔……
他们应该也是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