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正月十五先一步到来的是羽剑宗一年一度的伏月入门大选。
春种庄稼，秋又是丰收时节，高山之冬又着实太冷。
还是伏月好，上山还凉快。
山下的灵气天资测试是第一道考验，这一步会筛除一些先天欠佳修行不易的报名者。
徒步爬山梯是第二道考验，考验的是耐力与是否具备在修习上坚持不懈的毅力。
第三道考验是山阶尽头入门处设下的真言幻境，在幻境里只会控制不住说尽真话。
幻境会随机生成诸如“若天下大旱，你巧遇易子而食，你会选择怎样处理这类情况，若救下孩子，后续又该如何安排幼子的去所。”等问题。
考验心性的同时也考验着逻辑思维能力。
第四道考验也是在幻境里，问的是很经典的问题“你为何而修行？”
以及“若日后不再修行你又会干什么？”
考的是报名者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也变相算是一道人格考题。
第五道考验是将剩下的报名者五人划为一组。
他们将共同面对一道类似于揭秘的阵界，考验的是合作能力。
可以提前培养同门情谊。
最后也是最简单的一道考验。
每人会获得一段暂时性的文字记忆，带领最终的报名者们了解羽剑宗掌门与各位长老以及长老座下有收徒资质弟子们的修行所长与行事风格。
它甚至能根据前五道考验的表现进行模拟推荐，为准弟子们择师提供参考。
第六道考验是羽剑宗首发，那一年收完徒后一度成为各门各派收徒新增必备流程。
提前了解，知己知彼，谁都舒心。
相应的，被选择的师尊可以拒绝收下拜师帖。
收完关门弟子后去给事务堂知会一声，名讳就不会出现在下一年的文字记忆里。
而这六道考验的全过程，掌门与长老们旁观水镜。
预备役的“师尊”们全程可以通过连接水镜的羽灵玉观看。
柳如絮虽然十六岁，但他也是拥有收徒资质的预备役“师尊”。
不过柳越早就通知过事务堂那边，今年不会出现“柳如絮”这几个字。
柳越的羽灵玉可以联通水镜，大师兄其实还挺好奇每年的准弟子们都是如何应对过这六道考验。
今日全宗休假，柳越又去敲江秋雨门扉，邀请小师弟同自己一起看联通水镜的羽灵玉。
小师弟原本正在打坐，被柳越打扰了也不恼，叹过一声后就乖乖去开门邀请他进来。
让座请茶共鸣羽灵玉，神识进去后茶杯还在手上，柳越开了权限，江秋雨就出现在了他身边。
羽灵玉内部场景根据所属者心境而变化。
柳越的羽灵玉内有着一棵极其苍翠高大的树木，粗壮的树枝上稳稳当当系着秋千绳索，悬着能容下两人的木秋千椅。
树下不是土壤，而是水。
清透平静的水。
镜子一样盛满星星，树的发达粗壮根系也能看得全面。
时间是晚上，漫天的星子，还有浩瀚神秘的银河星云。
投射出的水面很漂亮，水面上放满了荷灯，静静闪烁着烛光。
树影下，秋千上，穿着流光翎羽月白法衣的少年晃啊晃。
晃回了还活着时，姐姐们争抢着给唯一的小弟弟推秋千那会儿。
晃回了属于百花们的铿锵誓言还没说出口那会儿。
江秋雨妖族原形的爪爪上是有肉垫的，走起路来可以悄无声息，猫儿一样。
趟过水面，搅碎平静，越过长明花灯，走向流光翎羽。
但柳越现在的境界比他高太多，还是能感受到小师弟的靠近。
他本来想稳住秋千，江秋雨先一步制止他。
小师弟也早能看得懂他了，看出了一脸淡然的平静下，其实也藏着山海奔涌，云海翻腾。
他心里藏了很多事。
小师弟这么想着，将他师兄按住，推动绳索。
一瞬恍惚之后。
柳越:“……”虽然很感动，但我才是师兄！！！我才是！！！
秋牵晃了一会儿，柳越趁江秋雨一个不注意把人捞了上来。
衣摆翻飞而过，江秋雨挨着他一起坐好。
自带清凉感与安神作用的小师弟靠近为柳越清理杂思，触景生情而加重的心情担子一下子就轻巧不少。
安神，抚平心绪，冰冰凉凉，还自带异香……
他小师弟就是一个香香软软的神奇宝宝！！！
妖化状态还有毛茸茸的耳朵和蓬松尾巴！！简直不要太可爱！！！
他小师弟就是他最重要的珍宝！！！
两人坐在一个秋千上，赏银河，看花灯。
荷花灯上写着一个又一个人名，看起来都是些女儿家的名字，但江秋雨一个也不认识。
水面变化着出现人脸，花灯们自动避让，留出一片水区当屏幕。
“咦……”柳越惊讶地在人群中发现小巷里那位鹤族少年郎，“他也来了啊。”
江秋雨也看见了他。
柳越脑子在叫唤，心在装死。
脑子:你看看这都什么跟什么，剧情被你个亲作者魔改成这样，你真的……
心:我乐意。
脑子:……救不了，弃治算了！！
心在继续躺平装死。
水镜画面可以自动调节，柳越侧过头看江秋雨侧脸。
小少年阴影下的眼睛很亮，很清，这个年纪的脸部线条还很柔和，但下颚线的线条已经隐隐透露出些日后的精致华丽。
江秋雨注视水镜，没有选择隐瞒:“我让他来的。”
来就来吧，羽剑宗没有专门设立关卡验证血脉，它主要考验的是心性，又不是种族。
数千年传承谁敢说就没有混进来过一两个妖族修士？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结果是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位堕落者，有这个结果就够了。
柳越将水镜画面动态追踪起那位鹤族少年郎。
此时正是第四道考验。
虚空之中传来老者低吟，亘古旷远的问话自天际传来，在真言幻境里留下回音阵阵。
问:“你为何而修行？”
答:“为血亲旧愿，为百姓明日，为下修界开创真正的安定盛世。”
柳越听出少年郎的言外之意。
这个百姓指的应该就是妖族百姓，省略了“妖族”二字的确也不算是说谎。
为下修界开创真正的安定盛世，这个“真正”二字就很微妙。
人族与妖族共生的下修界或许才是他心里的“真正”。
问:“若日后不再修行，你，又会干什么？”
答:“若已有家室，就随发妻淡出世人视野。若无，就独自归隐水泽附近。”
声音双双歇了。
问答通过，考验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