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莫美华下意识想反驳，说她不会。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方时一开始就跟她说，不跟着顾骞出国，要去打游戏，她一定不会同意。
一生气，情绪上来，说不定真会打方时……
脑海中浮现出她曾经打方时的画面，莫美华张着嘴看着方时，像是被画面中魔鬼附身一般的自己吓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离方时远一点儿。
她没想伤害方时的，她只是想方时听话一点儿。
她已经为方时铺好了路，方时只要乖乖听话，按照她铺好的路，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方时不理解她的苦心，越长大越不听话……
他怎么就不体谅她这个当妈的心情呢？
看着方时高了她一个头，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身躯，莫美华心里有些后悔。
她以前确实不该打方时。
可是家里没有男人，方时没有爸爸，她要是不管得强硬一点儿，万一管不住了怎么办？
心里已经意识到打方时可能不对，但莫美华嘴上还是强硬不肯服输。
“我以前是打过你，但那还不是因为你年龄小，做些不懂事的事儿吗？你要是懂事儿一点儿，我会打你吗？”
见方时低头不吭声，莫美华又生气地说：“我是你妈，你犯了错，我打你几下，教育教育你不是应该的吗？就因为这，你还跟我记仇吗？！”
方时闻言，眼底又是一沉。
不是打不打他的问题。
他从来没有因为莫美华打他记仇，他也不恨莫美华。
在遇到夏晚月之前，他是认命的。
他是莫美华生的，莫美华怎么对他都是他应得的。
要怪他也只是怪自己命不好，没有生在一个健全幸福的家里。
他活该受莫美华摆布。
是夏晚月太好，他想要配得上她，向她靠近，生出了叛逆的心思。
就是现在，他也对莫美华生不出恨意。
只是同样的，他也对莫美华生不出感情了。
现在还让他站在莫美华面前的，是他作为儿子的责任感。
见方时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莫美华莫名有些心虚，看方时的眼神，也闪烁起来。
一年时间，方时外表没多少变化，但莫名地，就是给莫美华一种，从男孩子长成了男人的沉稳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看过了方时在万众瞩目下夺冠的视频。
莫美华心里明白，现在的方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听她话的小孩子了。
甚至已经成长得，她控制不了，也抓不住了。
对待成年儿子跟幼年儿子，心态是不一样的。
方时一句话不说，莫美华反而开始心慌。
这孩子，难道还真的是为打他的事记仇？
莫美华有些纠结，迟疑要不要给方时道个歉。
说到底，她心里其实也明白，打孩子是不对的。
只是情绪上来时，她控制不住就……
事后她也后悔过的。
但让她给方时道歉，她又放不下长辈的面子。
犹豫许久，莫美华终于下定决心。
可是她嘴刚张开，方时就突然动了。
方时转身，朝房里走去。
莫美华道歉的话没说出口，张着嘴愣在原地。
很快，方时拎着他回来时背的包又出来了，把夏晚月给他准备好的支票递到莫美华面前。
莫美华下意识接了过去。
“这是两千万的支票，随便你怎么支配，应该够你花一段时间。”
面无表情地说完，方时绕过莫美华，就要往外走。
莫美华顾不及看支票，连忙抓住方时的胳膊：“你拿着包去哪儿？”
方时没有看她，声音冷漠地说：“回京市。”
“你不是才刚回来？这么快就回去干什么？”
沉默了两秒，方时问：“怎么？你还没骂够？那我可以留下，等你骂够了再走。”
方时的话像把刀一样，狠狠刺进莫美华的心脏。
把莫美华扎得身形晃了晃。
“我什么时候骂……”
话说到一半，莫美华忽然住了嘴，想起她刚才就一直在骂方时。
看着方时冷漠疏离的侧脸，莫美华心里一酸。
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儿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能不想吗？
她也不想骂方时的。
莫美华强忍着眼泪，放轻了抓着方时胳膊的手劲儿，也放缓了语气，轻声说：“我不骂你，你不想见我没关系，但你这一年多没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不去看看你爸？”
松开方时的胳膊，莫美华擦了下眼角：“过几天我跟太太请个假，咱母子俩一起回老家，给你爸上个坟。”
方时抿了下唇，这话他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