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后期……阁下故意展示修为,莫非是在威胁于我?”姜墨故作警惕的姿态问。
“这是哪里的话!”孙瑞风连忙摆手,“姜兄弟,你是大派出身,就为兄这点微末修为哪敢对你不利啊?此举反倒是想表明,为兄不可能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啊!”
“哦?那你是何意?”
“这不相见即是缘,为兄只是想与结伴同行罢了……”孙瑞风面色和善,内心里却已然叫苦连天,皆是抱怨。
方才要是直接给人袭杀了该多好,何必为了求稳,多此一举与此人斡旋?
实乃费时又费力!
他孙瑞风此行带着任务来的,按照血魂教令使吩咐,要将进入玄渊天阙的修士全部杀死,从而回收他们身上的玄渊玉符。
当然仅凭孙瑞风肯定是难以做到的,所以除了他以外,还有许多来自各门各派的修士,都带着与他相同的任务,尽自身最大的努力,击杀修士,回收玉符。
事情结束,会根据每人回收的玉符数量,给予相应的地位与报酬。就比如孙瑞风原先想成为血魂教核心教徒的诉求……
根据孙瑞风刺探到的消息,按照血魂教一开始的计划,事情本不至于如此麻烦,玄渊玉玺若是完好无损,借助玉玺,暗中操控玄渊天阙坑杀这数百修士,就是轻而易举的。
谁料想,就这个节骨眼上,五大仙门竟然是把玄渊玉玺给融了!还重铸成了数百枚玄渊玉符!于是,血魂教高层临时又给他们这些人外围成员,下达了一道任务。
进入玄渊天阙袭杀外来修士,并收集他们身上的玉符,届时论功行赏。
就这样,孙瑞风原本板上钉钉的核心教徒的身份,平白无故地多了道限制。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是无奈且烦躁的。
甚至于说,这还不是最折磨的!
根据内部消息说,这次论功行赏的名额有限,只有回收玄渊玉符数量最多的那几个人才有机会晋升核心教徒。
这就意味着,进入玄渊天阙要不停杀人,杀更多的人……
不过,这种事是他孙瑞风能干的吗?
杀人越货这种事,在外头他也没少做,但针对的都是境界比他低的修士!
进入玄渊天阙的修士,那都是各门各派的中流砥柱,存在大量的筑基后期和筑基巅峰的修士,这让他一个筑基后期的怎么杀?拿什么跟其他人争抢核心教徒的位置?
可惜内心即便有再多的冤屈,他也不敢违抗令使,只得硬着头皮进入玄渊天阙,计划着明着斗法不行,那只能实施暗中偷袭……
孙瑞风运气不错,
他这一落地就碰上个修为境界才筑基中期的愣头青。
于是,他就准备直接实施偷袭!
但行动到一半,他犹豫了。
孙瑞风心想:尚且不清楚对方底细,若是一计不成,恐怕会徒增消耗。任务艰辛,应该要寻求更稳妥的办法,方能长远。
念及至此,
他就收起了偷袭想法,反倒摆出善意的姿态,向这个自称姜然的人,套起了近乎。
可惜事不如愿,
此人依旧没有任何卸下防备的意思。
就在孙瑞风进退两难之际,他忽然心生一计,暗中将血魂教发放的玄渊天阙地图撕毁,继而再度提议:“先前见姜兄弟一直凝望西北方面,为兄就产生了与你结伴而行的念头,因为为兄最开始也打算前往西北一探究竟。”
姜墨故作被挑起了兴趣,便问:“阁下此言似有深意,不妨敞亮来讲?”
“姜兄弟你且看!”孙瑞风紧接着便将西北一角的地图碎块,取了出来:“这是为兄机缘巧合下得到玄渊天阙的地图残片,根据地图上的标注可知,这应当就是位于玄渊天阙西北的某处区域啊!”
姜墨煞有其事地看了眼,面露惊讶。
发现那一小块的地图残片,确实与后世整理出来玄渊天阙的地图很相似,地图所指代的也正是位于西北方位的“天铸坊区域”。
不过,
根据前世记忆的记载,后世现存的所有地图都是当初玄渊天阙的幸存者们,联手制作并绘制完成的,玄渊天阙开放早期,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切实的地图与地图残片。
如今这孙瑞风,就能够拿出真实的地图残片,就足以断定,此人与玄渊天阙的实际掌控方,也就是邪修教派,必然存在着联系。
至于他的目的……
想必与所谓的“屠杀计划”脱不开干系。
好在姜墨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前往西北方向,寻找孟初染,有这么一位“思维清澈”的向导在旁,此行也会方便许多。
不妨就先将计就计。
“既然道友拥有这地图残片,那自行前往探索便是,何必再拉上我?”姜墨故作迟疑地问道。
孙瑞风继续假惺惺地回答道:“姜兄弟,不瞒你说。这进入玄渊天阙的人,大多都是筑基巅峰的修士……为兄唯恐孤身行动,会遭受不测,若是有姜兄弟同行,便能安心不少。”
这番表演可谓细致入微,说辞上也很难找出什么漏洞。若是换做他人,指不定还真就相信了此人的谎言。
姜墨故作思量了许久的模样,直至孙瑞风等的不耐烦了,才点头同意他的请求。
随后,两人便结伴而行。
这一路上,孙瑞风大概是为了更进一步地与姜墨拉近关系,还自顾自地,与姜墨讲述了他沟槽的人生经历。
就说这孙瑞风自小就是天才,十四岁正式开始修仙,一直是备受瞩目的天才,被当作家族的继承人培养。
成年后,势头更是不减反增。就在他二十六岁时,修为境界已然提升至炼气后期,二十九顺利完成筑基,境界提升的速度远超同辈,后来更是成为了山河书院的学子。
这时候的孙瑞风,可谓是风光无限。
可惜好景不长。
他在山河书院不小心得罪了某位大人物,为此就被逐出了书院。此事过后,他心境受创,便一蹶不振。
修为更是难以提升。蹉跎了近十年的光阴,他都未能获得丝毫的进步,曾经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人,都超越了他。
从前被奉为天才,如今沦为无用废材,可谓饱受冷眼。天才的陨落,加之家道中落,竟是导致未婚妻登门退婚!
这种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孙瑞风写下一纸休书,直言:“来日必将亲自踏上芸澜宗,讨回今日门楣之耻!三十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青年穷!”
芸澜宗是江南的一流修真门派,但如今的孙家却只是个末流世家;孙瑞风的这位未婚妻,还是芸澜宗某位太上长老的亲传,他该如何与之抗衡?
好在后续得贵人相助,困扰多年瓶颈竟然一朝破开,修为一度拔高至筑基后期,后来又得此玄渊天阙的地图残片。
想来此行若是有所机缘,他孙瑞风就能履行承诺,踏上芸澜宗,讨回当年之耻!
姜墨听完后,虽无从故事的判断真假,但不得不说,听着的确挺有意思的。
-
玄渊天阙,西北。
孟初染时刻不断地感应着,南边那个正在朝着自己靠近的某人,一边估摸着对方的前行路线,一边和手里的潦草地图进行对比。
这是打算让我到天铸坊会合?
她稍作思量后,便推测出了姜墨的想法。继而,她收起手里的地图,看向旁边正在清理斗法现场的女性修士。
这位女修姿容出众,身段窈窕,外观气质颇有大派弟子的风范。先前刚落地时,这位女修就在孟初染附近。
除她以外,附近还有一位中年男性修士。
此人拥有筑基巅峰的修为,竟是在刚落地的时候,就对同为筑基巅峰的女修施展术法偷袭,招式凌厉,显然是打算迅速取其性命。
孟初染的元神强度远超同阶修士,很快就察觉中年修士的偷袭,瞬间就推断出,此人大概率就是邪修暗子,此举是打算偷袭杀更为难缠的筑基巅峰后,再来对付自己。
于是,
她果断施展术法阻碍邪修的偷袭,与这位年轻貌美的女性修士联手将之击败。
女修完成了现场的清理。
她以火焰术法将邪修的尸体焚烧后,就捧着几枚储物法器,跑到孟初染身边。
“这些就是这个邪修身上所有的东西了,道友要不要看看?”女修礼貌地问道。
孟初染见此,不禁莞尔。
从“杀人越货”,然后“打扫战场”,再到最后的“分赃”,眼前这位看似大派出身的女修做起这些事来,却如行云流水,可谓娴熟。
此人先前怕是早就注意到了背后的偷袭,就只是在等待她这位旁观者的反应。
只不过,这些谨慎与算计,并非是人与生俱来的,只是仙门之外的修仙界,必须要如此小心翼翼,才能更好的生存罢了。
孟初染礼貌地回以一笑,说道:“方才我不过是替道友掠阵,功劳全在道友,这些战利品也理应是道友尽数收下。”
斗法时,孟初染的确没怎么出手,而且她明面上修为境界,远低于这位女修,她拒绝索要战利品,是情理之中的。
虽说实际的理由,就是单纯用不上而已。
不过,
这位女修却也实在,说什么也要硬塞一件下品灵器给孟初染,推都推不掉。
孟初染无奈,只好收下。
“在下是芸澜宗沈嫣然,多谢道友方才的施以援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沈嫣然一边施礼致谢,一边做着自我介绍。
芸澜宗?是那个江南一流宗门?
孟初染就寻思着,五大仙门的身份肯定不能拿出来用,略作思索后,才回答道:“万花门孟茳沫,见过沈道友。”
“西南蜀地的万花门?
“传闻万花门门下女修,各个肤白貌美,如今一见孟师妹,果真如此呢!”
孟初染对万花门不甚了解,就转移了话题:“不知,沈师姐接下来打算如何?”
沈嫣然顿时愁容满面:“实不相瞒,我芸澜宗共五人持有玄渊玉符,进来后却是各自分散。
“既然现在有邪修潜入的迹象,我作为修为境界最高的师姐,理应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所以,现在首要目的就是找到他们。但玄渊天阙这么大,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孟初染眼帘低垂,余光中暗藏些许怜悯。
根据前世的记忆,玄渊天阙结束后,压根就没有剩下多少人,活着出来。
沈嫣然筑基巅峰尚且难以自保,何况她的那些修为境界比她还要低的同门……
根据刚才袭击来看,玄渊天阙中的杀戮,想必已经开始。
“孟师妹既然是万花门修士,想必也有其他同门进入了玄渊天阙吧?”沈嫣然讲自己的事,便问起孟初染的想法。
“是这样的。”孟初染回答道,“接下来我便会去与同门会合。”
“孟师妹知晓同门的位置?”
“我宗有一秘法,在一定的范围内,能够感应附近同门的所在方位。”
“这样啊……”沈嫣然若有所思,转而提议道:“那在孟师妹与同门会合前,不妨就让我与师妹同行一段吧!”
“这岂不是给师姐添麻烦吗?”
“哪里说的什么麻烦啊!我现在也不清楚该去哪里,你我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也好。”
随后,两人便结伴而行。
这一路上,沈嫣然似乎是为了更进一步地与孟初染拉近关系,就与之谈论了相当多的女子话题,话题从美妆聊到护肤,再到首饰和着装,最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感情遭遇。
孟初染并未过多言说她的感情经历,基本上都是沈嫣然单方面的叙述和抱怨。
说是沈嫣然出于长辈的包办婚姻,还没出生她就跟江南孙姓大族的某位后辈,定下姻亲。早年间,她的这位未婚夫天赋出众,被山河书院收入门下,可谓是风光无量。
沈嫣然作为芸澜宗当代最出色的弟子,心中也有一分傲气,不甘被这位未曾谋面的未婚夫比下去。
于是,她就在暗中对此人进行了调查。
谁料此人竟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平日横行乡里也就作罢,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此人竟然还是还是个好色之徒。
他仗着家中背景,肆意欺辱过的不少清白女子,可谓数不胜数!
沈嫣然深知此人劣迹斑斑,就是个极品下头男!
她就打算与之退婚。
可惜,此人那会还是山河书院的学子,即便她的师尊亲自出面退婚,都要面临不小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