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的弯刀突然转向身侧亲信,削下半片耳朵:\"老子忍你们这些腌臜货十年了!\"血雨纷飞中,他甩给施公半块虎符:\"顺着盐路往北,黑莲教总坛在...\"话音未落,七根透骨钉已钉入他周身大穴。
施忠飞身接住坠江的虎符,符上余温竟灼得掌心发红。施公蘸着江水在甲板书写,血水混着朱砂凝成八个遒劲大字:盐铁之利,岂养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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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州官驿的桐油灯爆了个灯花,施公用金针挑开虎符夹层。细如发丝的蛊虫在琉璃盏里扭动,渐渐拼出\"晋王府\"三个篆字。池忠易突然剑指窗外:\"谁?\"
黑影翻进屋内,竟是本该在扬州大牢的独眼龙!他撕开人皮面具,露出烧伤遍布的真容:\"十年前晋王炼盐蛊,关家堡是第一批活鼎炉。\"烛火摇曳间,他锁骨处的黑莲烙印突然渗血,地砖下传出机关转动的闷响。
八名盐枭破窗而入,手中峨眉刺闪着蓝光。施忠剑走偏锋挑飞毒刃,软剑缠住房梁借力翻腾。施公将虎符按在蛊虫血水中,琉璃盏突然映出晋王府密道图——与关家堡双头蛇雕像的纹路分毫不差!
独眼龙突然夺过毒刺扎进心口,黑血喷在密道图上:\"快走!他们要用盐爆...\"惊天动地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整座官驿塌向沸腾的盐井。施忠斩断马厩绳索,枣红马驮着施公冲进雷雨夜。
马鞍暗格里滚出个盐罐,封泥上印着关大胆的私章。施公就着闪电破开盐层,里面埋着本浸过药水的无字书。暴雨浇淋下,字迹渐显:
\"景泰三年七月初七,晋王命炼人盐三百担。以少女天葵水混海盐,佐以苗疆噬心蛊,可乱人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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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蟠龙柱上的金漆微微剥落,施公捧着的血书在朝堂投下惊雷。晋王额角青筋暴起,腰间玉佩突然炸裂,蛊虫如黑雾袭向龙椅。
施忠扯断十二旒冕冠上的玉藻,金丝缠住蛊虫掷入铜鹤香炉。炉内青烟化作骷髅状,满朝朱紫慌做一团。施公突然撕开朝服,胸口赫然是用盐晶写就的《盐铁论》:
\"山海之利,本属社稷。今有魑魅魍魉,假天威以营私...\"每个字都在阳光下析出盐粒,飘向晋王府方向。
禁军撞开王府地库时,三千坛人盐正在发酵。泡在盐卤里的少女突然睁眼,齐声诵唱扬州采菱曲。曲调穿过京城九门,沿漕河直下扬州,所有黑莲印记应声龟裂。
午门外的虎头铡换了新刃,晋王的白玉冠滚落尘埃。施公扶起哭晕的苦主老妇,将盐罐里的最后一点清明撒向大运河。池忠易收剑回望,关家堡方向升起万千河灯,每一盏都画着双头蛇化作春蚕的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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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关家堡祠堂,昔日的青铜鼎已改成劝学钟。蒙童诵读声里,施公摩挲着新出土的盐碑。突然有个戴斗笠的汉子放下米糕,虎口处露出淡淡莲痕。
\"漕河清了。\"汉子压低的嗓音带着笑意。池忠易的剑鞘已抵住他后心,却见米糕上插着朵铁莲花——花瓣刻着晋王余党名单。
施公掰开莲花,盐霜簌簌落进茶汤。他看着窗外吐绿的老槐树,将名单凑近烛火:\"施忠啊,该换春衫了。\"
火光吞没最后一个名字时,惊蛰的雷劈中了后山蛇雕。暴雨冲刷过的石缝里,嫩芽正顶开盐壳,开出一簇雪白的海棠。
惊蛰雷暴劈开关家堡古井的瞬间,地底传来万马嘶鸣声。施公手中的无字书突然浮现血色地图——晋王余孽竟在盐矿深处重铸黑莲祭坛。
施忠斩断洞口的蛊藤,硫磺气息混着女子悲鸣涌出。八百级石阶蜿蜒向下,两侧岩壁上嵌着琥珀般的尸骸,每具都保持着挣扎姿态。最深处祭坛上,三丈高的盐晶黑莲正在融化,莲心囚着个肚脐拴铁链的孕妇。
\"以未堕婴灵炼盐,可通九幽。\"晋王世子从烟雾中现身,手中琉璃盏盛着漆黑胎血。他袖中飞出七盏人皮灯笼,照出盐池里沸腾的骨渣,施忠的软剑竟开始锈蚀。
施公突然扯开发髻,白发如瀑散开。他从药箱取出景泰蓝鼻烟壶,将关家堡祠堂香灰撒向盐池:\"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香灰触及骨渣瞬间,盐池升起金色烈焰,火中显化出历代清官虚影。
晋王世子狂笑震落钟乳盐锥:\"今日便用青天之魂祭旗!\"孕妇腹部突然裂开,钻出浑身覆盐的鬼婴,尖啸声震碎十二盏长明灯。池忠易割腕洒血染红软剑,剑锋划过之处,盐壁上冤魂竟化作持戈阴兵。
阴阳两界罡风对撞间,施公咬破舌尖血书《洗冤录》。盐晶黑莲轰然炸裂,万千冤魂托着孕妇升向穹顶裂隙。晋王世子琉璃盏中的胎血倒流,将他腐化成盐雕。
地动山摇之际,施忠瞥见施公鬓间骤生华发。两人搀扶着冲出矿洞时,朝阳正灼化最后一片盐雪。幸存的孕妇在晨光中分娩,婴儿啼哭声响彻山谷,额间朱砂痣恰似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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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清明,关家堡学塾飘出稚子诵经声。施忠押镖路过,见当年盐池已开满红白莲花。老槐树下,施公正在给蒙童讲解新出土的汉简:
\"盐铁之议,不在朝堂...\"他突然顿住,竹简夹层落出半幅帛画——画中官吏额生双角,正在吸食盐工精气。
镖队里戴斗笠的汉子突然吹响骨笛,关家堡所有水井同时泛起黑雾。池忠易剑未出鞘,却见蒙童们齐声背诵《盐法新编》,朗朗清音竟驱散妖氛。
施公将帛画掷入茶炉,青烟在空中凝成\"民为贵\"三个篆字。远处官道烟尘滚滚,八百里加急正送来查抄晋王旧邸的邸报。风卷起施忠的镖旗,旗角铁莲徽记在阳光下碎成金粉,落入学童磨墨的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