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远远站在御花园的假山之后,静静地看着余依依和刘惠玉相互依偎、倾诉衷肠的一幕。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余依依脸上的泪痕和刘惠玉满眼的疼惜,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份姐妹情的深厚。
江若的目光中满是羡慕,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可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生母早逝,让她在这个世上没了最温暖的依靠;和继母相处,不过是表面的客气,那些平淡的寒暄里,从未有过真正的温情。至于兄弟姐妹,更是奢望,这么多年,她在孤独中长大,在冰冷的人际里穿梭,从未体会过被至亲关怀的滋味。
看着余依依和刘惠玉,江若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忍不住泛起酸涩。她在心底默默感慨,要是自己也有这样一个能在困境中相互扶持、倾诉心事的亲人该多好。不用在意身份地位,不用伪装坚强,只需要坦诚相对,在难过时能有个肩膀依靠,在迷茫时能有人轻声安慰。
一阵微风吹过,吹落几片花瓣,江若眨眨眼,将那快要溢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缓缓离开,那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在这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显得格格不入。
江若满心都是刚才御花园里那温暖又触动人心的场景,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一路上心不在焉,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身边的小宫女紧紧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这位情绪低落的主子。
不知不觉间,江若已经走到了一条幽静的宫道上。而此时,皇上正与大太监德才悠闲地散步,身后侍卫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因靠得太近打扰皇上的雅兴,又不会离得太远,以便在皇上需要时能迅速护驾。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江若丝毫没有察觉前方的状况,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一头撞上了皇上。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民女罪该万死,冲撞了皇上,求皇上恕罪!”
大太监德才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呵斥:“大胆!你是哪个宫里的,如此莽撞,惊扰圣驾!”
江若吓得魂不附体,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厉害:“民女不知圣驾在此,惊扰陛下,罪该万死!”她低着头,身子抖如筛糠,满心都是恐惧与绝望,只觉得此番冲撞了圣驾,自己怕是要命丧当场。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受惊小兔子般的女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德才,你有眼无珠啊,这般装扮分明是新入宫的秀女,哪里会是宫女?莫非德才你老眼昏花,连秀女和宫女都分不清了?”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语气轻松,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德才一听,赶忙赔笑着弯腰行礼:“陛下英明,是老奴糊涂了。”
皇帝微微摆了摆手,目光又落回到江若身上,和声问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江若浑身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双眼含泪,怯生生地看向皇帝。皇帝见她面容清秀,眼中满是惊惶与无助,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惜,又问:“你是哪家的秀女,为何如此慌张,走路都这般不小心?”
江若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民女来此赏花散步,一时思念家中亲人,神思不属,所以没有注意到圣驾。民女知错了,求皇上开恩,饶了民女这一回吧。”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哀求,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止不住地轻颤。
皇帝听了江若的话,微微颔首,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也曾有过的思乡之情,心中对眼前这个因思念亲人而失态的秀女多了几分理解。“念你是初犯,且事出有因,朕便不怪罪你了。只是日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莽撞。”皇帝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若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她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皇上开恩,民女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磕完头后,她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不安。
大太监德才在一旁瞧着,见皇上没有再追究的意思,便轻咳一声,说道:“既已饶恕于你,还不速速退下。”江若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福了福身,然后低着头,脚步匆匆地退了下去,身旁的小宫女也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待江若走远,皇帝收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德才和侍卫们也赶忙跟上,御道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夜色如墨,浓稠地铺洒在宫殿之上。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皇帝疲惫的面容。他放下手中朱笔,揉了揉酸涩的眉心,长长叹了口气。
大太监德才见状,赶忙上前,微微弓着身子,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皇上,您这些日子为了朝政,日夜操劳,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要不,奴才传焦选侍来,为皇上解解乏?”
皇帝没有立刻回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天在御花园里,那个如受惊小兔子般的秀女——江若。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楚楚可怜的神情,此刻清晰地在他眼前浮现。皇帝嘴角不自觉地噙起一抹笑意,缓缓开口:“不必传焦选侍了,就今日御花园里那个秀女吧,今夜由她侍寝。”
德才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哈腰:“皇上好眼光,那秀女确实生得标致。奴才这就去安排,保准将她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送到皇上龙榻前。”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出御书房,去操办此事。
而此刻的江若,尚不知自己命运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正坐在自己的住处,对着孤灯,思念着远方的家人。
当晚,江若被带到了皇帝寝宫。踏入那华贵的宫殿,她紧张得浑身颤抖,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烛光摇曳,映着她满是惊惶与羞涩的面庞。皇帝见她如此,温言安抚,一夜过去,江若都觉得自己仿若置身梦中。
第二日,圣旨便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江氏,温婉端方,朕见之甚喜。今册封为采女,望其恪守宫规,侍奉君侧,钦此!”江若又惊又喜,忙不迭跪地谢恩。
从那以后,江若便在宫中开启了新的生活。她深知自己出身平凡,能有此机遇全赖皇上垂怜,所以行事越发谨慎。每日清晨,她早早起身,精心梳妆,盼着能在皇上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可宫中生活哪有这般简单,很快,各种明里暗里的排挤就接踵而至。一些位分高的妃嫔,瞧她骤然得宠,心中满是嫉妒,时不时就使些绊子。有一回,江若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宫里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故意在她路过时泼了水,江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引得众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