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梦礁漂浮于忆质空洞的上层,它不是一块儿平坦的陆地,而是一张在引力撕扯下四散旋飞的画卷,而如今,由于某位重量级人物的到来,流梦礁的一角暂且被拉入了整个阿斯德纳的最深处,也即,
——太一起源之地。
惊梦酒吧内,光怪陆离的色彩已经渲染开来,重叠的画影是那么清晰,却又在同一瞬变得模糊不已,过去,未来,现在,一切都没有了界限,时间的狭缝被无穷的拉大,织成了一张繁复的光谱。
空洞的厅室内,本来的侍者和客人都不见了踪影,只有柜台旁站立着几个斑驳的剪影,从空中传来了细细的抽泣之声。
“那是,我自己?”
知更鸟认出了自己的声音,下一刻,风瑜轻声上前,抬起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嘘,小心被他听到。”
随着风瑜声音的落下,空气中的抽泣声顿时消失不见,一片静谧之中,就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下一刻,一道宏伟又庄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它像是音浪一般,在上下四方扩散,其势之盛,宛若神谕,令躁动的忆质空洞都平和了不少。
“周而复始,至七而终,我宣告,十四个日夜之后,当有一人飞升。”
“至此之后,他当为明星,他当为基石,他当为万众之万,他当为唯一之一,在圣的乐园中,他当为神上之神。”
宏大的旋律中,知更鸟将拳头攥在胸口,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是,哥哥的声音。”
同样的冷淡,却没有了夹杂在其中的一丝温度。
此时的惊梦酒吧被风瑜的重量压沉到了忆质空洞中,也因此,这里暂时性地摆脱了笼罩整个阿斯德纳的太一之梦,就像是脱离了轨道的车厢一样,玻璃幕墙上,完整地倒映出了上方所发生的事情。
那神上之神轻轻地挥舞着手中的律棒,金色的音符如同丝线般将现实与梦境静静缝合,祂侧耳,聆听众生地意志,祂举手,令万人安详成眠。
“呼,派头可真大。”
看现场的气氛有些凝滞,风瑜开了个玩笑,尝试性地缓解了一下。
“这就是他的计划,飞升成神,统治乐园?”流萤对这位匹诺康尼的家主并不熟悉,而艾利欧的剧本,也不会给每个角色都添上一份详尽的生平。
“不是的。”
知更鸟轻轻地出声,看起来像是要碎了一样。
“乐园是众生的福土,也是所谓神的囚笼,在明星升上天空的一刻起,他就没有未来了。”
“往后的千百年里,他只能孤独的守在空中,所有人都沉溺在美梦中的代价,就是有人在清醒的现实守望。”
流萤对着知更鸟表达了一些歉意,
“抱歉,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知更鸟站在原地,身子轻微地颤抖,无穷无尽地懊悔从心底涌出,仿佛要将她淹没。
她穿行星海之间,用至善的歌声引领人们奔向自由,却独独忽略了,最需要她歌声的那个人。
来自同谐的强大天赋令这股情绪放大了百倍,激浪在脑子回旋,很快就到达了身体的极限。
风瑜见状,只能向前一步,张开了并不温暖的怀抱。
“不要害怕,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声音空灵,抚平了躁动的心海,冰冰凉凉的怀抱异常舒适,让知更鸟濒临极限的身躯缓缓睡了过去。
风瑜趁机拨弄了一下怀中少女那对洁白的翅膀,转头看向柜台的方向。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那里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胸前挂着家族的牌子,看起来却懒懒散散的,只有一双眼睛,偶尔露出猎犬一样的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