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次捅的篓子,可真不小。”
老猫头也不抬,手指在顾悦琴身体上方的空气里快速比画着,像是在校准什么看不见的坐标。
“烛龙系统的警报,我估摸着已经响得能把天掀了。”
他手里的银针寒光闪闪。
“这破城市的监控网,现在肯定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到处都是眼睛。”
林澈攥紧了军刀,刀柄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能救她吗?”
“能。”
老猫回答得没半点含糊。
“不过,得给点‘过路费’。”
他抬起那只浑浊的金黄色瞳孔,扫过林澈手里的刀。
“你那把怪刀里的能量,得分她一半。”
林澈想都没想,直接把军刀递过去。
“怎么做?”
老猫没接刀,只是指了指顾悦琴的手腕。
“用刀尖碰那根红绳子。”
林澈依言照做,小心翼翼地将红线军刀的刀尖,抵在了顾悦琴手腕那根几乎失去光泽的红绳上。
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刀身传出,顺着红绳蔓延。
刀身开始轻微地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顾悦琴手腕上的红绳也跟着震颤,原本死灰般的颜色慢慢亮了起来,透出一丝微弱但鲜活的光泽。
旁边悬浮着的周慕白那道数据虚影,也跟着稳定了不少,不再像风中残烛那样忽明忽灭。
“只是暂时吊着命。”老猫收回银针,擦了擦手。“创作本源伤得太重,想根治,麻烦。”
林澈收回军刀,刀身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一圈,沉甸甸的,好在没彻底熄灭。
他赶紧掏出口袋里那个装着苏墨核心的蓝色金属球。
“他呢?这个数据体,也需要稳定一下?”
老猫扫了一眼那个小球。
“纯数据疙瘩,跟那姑娘不一样。”
他从旁边乱七八糟的工作台上拿起一个拳头大小、半透明的立方体盒子,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银色线路。
“放这儿。暂时能隔绝现实规则的碾压,让他喘口气。”
林澈小心地把苏墨核心放进立方体。
核心在里面缓缓漂浮,蓝光似乎也亮堂了一些。
“多谢。”林澈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那么一丝。
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阿钢。
“还有你,多谢带我们过来。”
阿钢只是耸了耸肩,没接话,走到房间角落的一排监控屏幕前,手指在控制板上快速操作起来。
林澈的注意力回到老猫身上。
“你…认识我爸?”
老猫发出一声短促的、像是被呛到的笑声。
“认识?”
“呵,当年我跟他可是一起睡过实验室地板,偷过系主任珍藏的二锅头,还一块儿……”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神情变得锐利起来,那只金黄色的瞳孔里像是藏着刀子。
“他人呢?五年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死哪儿去了?”
“我也在找他。”林澈声音有些发涩,带着一种无力的苦涩。
老猫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点了下头,没再追问。
“芯片呢?马克西姆让你带出来的东西。”
林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冰凉坚硬的数据芯片。
“这个?”
老猫小心翼翼地接过芯片,眼神复杂,把它放到旁边一台满是灰尘的检测仪器上。
“马克西姆那老家伙……嘿,总算是把压箱底的玩意儿给掏出来了。”
他嘟囔着。
“烛龙系统的叛徒,听说被那帮疯狗追杀了两年多,居然还没死透。”
“是他救了我们。”林澈补充道。“你知道烛龙计划的真相吗?那个白头发的女人,屠宁——”
“屠宁!”老猫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往地上啐了一口。“那娘们,还有她背后那群杂碎,把你爹留下的东西糟蹋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猛地转身,走到房间角落,在一堆叫不上名字的电子垃圾里翻箱倒柜,最后拖出来一台老掉牙的电脑。
机箱是那种米黄色的塑料壳,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侧面还贴着一张早就褪色模糊的卡通贴纸。
老猫“啪啪”拍了两下机箱,灰尘弥漫开来,呛得人直咳嗽。
他胡乱插上几根颜色各异、接口都快磨秃了的老旧线缆。
“吱呀——”一声,配套的球面显示器挣扎着亮了起来,屏幕是那种幽幽的暗绿色,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下来,上面跳动着古老的命令行提示符。
“这破烂玩意儿…还能用?”林澈凑近了些,看着那绿油油的屏幕,感觉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外表不顶用。”老猫手指在满是油污、字母都快磨没了的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炒豆子。“现在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新玩意儿,哪个不在‘烛龙’的眼皮子底下?”
“就这种老古董,系统原始的掉渣,防火墙比纸糊的还脆,反而没人稀罕看一眼。”
屏幕上滚过一串串意义不明的字符,绿油油的,像瀑布一样往下刷。
老猫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敲击键盘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阿钢,外头风紧不紧?”
一直站在监控屏幕前的阿钢,刀疤脸绷得更紧了,声音低沉。
“东边,废料场入口,三辆黑车,没挂牌,刚停下。”
“看着不像条子的人。”
“啧。”老猫咂了下嘴,手指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旁边一个原本黑着的监控屏幕闪烁了一下,亮了起来。
画面是废品站外围的一个固定摄像头拍到的,视角有些偏,画面也有些模糊不清。
三辆纯黑的轿车,如同蛰伏的野兽,静静地停在废料场入口的土路上。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完全看不清里面。
车里的人影一动不动,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股死寂和危险的气息。
“屠宁那娘们,鼻子比狗还灵。”老猫嘟囔着,扭头看向林澈,语气凝重。“他们在用高频扫描,找数据波动,频率很特殊,冲着你们来的。”
林澈心头猛地一沉,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猫指了指林澈手里的刀,又瞥了一眼手术台上顾悦琴手腕那根刚恢复点光泽的红绳。“你这把破刀,还有那姑娘的红绳子,对他们来说,现在就跟黑夜里的两个大灯泡一样,贼亮!”
他快步走到墙角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子前,猛地拉开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