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辞年聊过之后,崔姒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这一天夜里也睡得安稳了。
待到第二日天亮出发的时候,精神还算是不错。
崔姒换了一身石绿色窄袖交襟衣裙,外罩一身滚红边绣祥云的杏色外披衫。
披衫做的奇特,在身前有一颗松石扣子扣住,肩头似云肩,下面却是外袍的样式。
袖子很大,看着就像是一件大袖衫,但也不影响她策马奔驰,弯弓使剑。
而且看过去杏色、红色、石绿色三层叠,更衬得她风华无双。
正当是袅袅纤衣似仙,翩翩素腰如烟,飘若春云,轻如秋雁,有留仙之姿,回雪之容。
便是那般淡淡然地站在那里,压迫力却是极强。
沈陌初初见到她的时候,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行个礼,回过神来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
许老太太和崔家众人,以及颜老夫人等人给他们送行。
崔姒道:“两位老太太保重身体,无需多久,我等便归来了。”
许老太太将满心的担忧压在心中,最后只剩下一句话:“一定要平安归来,祖母在家里等你们。”
“祖母请放心,家在此,定然会归来的。”
眼见许老太太眼睛都红了,崔姒向崔长佑使眼色,让他劝着些哄着些,然后又示意崔景准备出发了。
崔景道:“那天色不早了,我们该是出发了,祖母、外祖母、父亲、小叔父,你们保重。
还有阿好,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便找长辈。”
“保重。”
“路上小心。”
“一路平安。”
一行人在崔家二房门前辞别,然后便登车上马离开。
崔姒与松绿登上了马车,周边的护卫骑马相护,而后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因着燕行川还在昏迷中,众人不敢耽搁,便是带着马车赶路,走得也是极快,当天半夜,便已经到了平州城。
一行人在城中暂歇半夜。
崔景与沈陌还有江辞年商议了一番,等到了第二日清晨,沈陌便带着一半的将士还有江辞年先行赶路,只留下一半的将士护送崔景与崔姒还有那一批药材继续往重山关赶。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飞奔。
三日出平州入原州。
五日抵达了原州城。
在原州城的时候,兄妹二人还入城歇了一夜,出城的时候还等了等武屠。
武屠先前便遇见了崔景与沈陌,因着崔景也不在重山关了,便让他先在原州城等着,如今再与崔景一同前去。
武屠扛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背后背着一个包袱,看着不像是要投军的壮士,倒是像一个拦路打劫的悍匪。
他见到崔姒,远远地就哈哈大笑:“六娘子,别来无恙,早知道六娘子也要来,我就等六娘子一起算了。”
崔姒连日奔波,脸色有些苍白,但闻言也扯出了一些笑意:
“原州城离重山关已经不算太远,城中已经有不少消息,武兄来早了几日,在城中得知一些消息,也算是值得。”
“可不是值得嘛,哈哈哈。”武屠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却有些凶狠了起来,“朝廷那群狗贼不守信义,当真是不如我这杀猪的。”
当日重山关阵前,朝廷暗箭伤人,不守信义死守城门不出的消息,已经在原州城传开了,天下人纷纷为之不耻。
金殿高台金令书,不如街头一杀猪。
这朝廷一点信义都没有了。
“路上再说,继续赶路吧。”
“甚好。”
一行人出了原州城,又继续往重山关赶去。
又行三日,等到了黄昏将暮之时,一行人才接近原州边境。
堪堪踏入此地,便觉得这风中已经有了战场的肃杀,血腥味弥漫久久不散,远远的,好似还听见了烽火与呐喊。
沈陌与江辞年一同前来迎接他们。
江辞年道:“我算了算时间,若是不出差错,这两日你们就该到了,果然不出所料。”
崔姒坐在马车上,马车放慢了速度往前行,沈陌骑马挤开了江辞年的马匹,凑在车窗前和崔姒说话。
崔姒闭了闭眼缓神,问他:“你们主上如何了?”
沈陌道:“江先生已经看诊过了,说是中了九虫草的毒,毒要三天解一次,九次之后才算是全好了。”
“我们是三日前到的,当日解过一次毒了,今日正好是第二次,等再解两次,主上就能醒来了。”
九虫草,也唤作九重楼,崔姒上一世也所有耳闻。
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毒,据闻那毒是毒株陆续生长在九种毒虫上,吸食了九种毒虫的毒长成的。
具体用了哪些毒虫世人难知,而且解毒的时候要一样一样毒解。
若是不解毒,或是解错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会全身溃烂而死,只留下一滩污血。
上一个种这个毒的,据说还是老皇帝那个早就被诛杀的废太子。
那废太子是找了谁解毒的?
嗯...还是药王谷吗?
“重山关如何了?”
“偶尔打一下,重山城一直闭门不出,若是要真的攻城,需得强攻。
强攻的话,北燕并不占优势,军师与沈将军都在犹豫。”
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下姜绍失踪,是攻打重山关的一个机会。
可重山关在地势上占优势,若是北燕强攻,便是拿将士的命去填。
先前燕行川就不同意此事,眼下他昏迷,上官桐与沈遂不敢做这个决定,所以一直僵持着。
沈陌骑马跟随马车往前走,在车窗外将眼下重山关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崔姒,丝毫不将崔姒当外人。
马车一路到了营地前,站在一处空地上,远远地就能看到蜿蜒绝壁高山中间被一道巨斧劈下斩断。
重山城便立在断口之处。
崔姒站在这里吹了一会风,看着远处的重山城,然后突然开口:“沈陌。”
沈陌下意识地就应:“末将在。”
反应过来,他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是谁的末将啊!
大概是这位的气势实在是太强,让他总有一种站在燕行川面前的感感。
不不不,燕行川他还敢叭叭两句,这位面前他实在是不敢造次。
崔姒问他:“城门上的人,能射杀吗?”
“能是能......”
“那就杀。”崔姒语气平稳,仿佛波澜不惊,
“传令,此城一日不开门,便一日杀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