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孟冉上的早班,下午4点的样子已经下班的他便早早地来到菜市场买了些菜带回家。
回到家中,没在客厅看见赵亭午,侧头一望却见他正站在厨房,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响个不停。
孟冉有些奇怪,他颓废这么多年从来都没下过厨房,此刻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干什么。
来到厨房一看,孟冉的瞳孔一缩。他看见赵怀静给他买的茶叶包装袋正握在赵亭午手上,他慌忙上前从他手中抢了下来。
可惜,那袋中已经空了,里面茶叶全被倒进了厨房的水槽中。
孟冉连忙关掉水龙头,可是早已无济于事,大半的茶叶已经被冲进了脏污的下水道。看着残留的茶叶渣,捏着包装袋的手鼓起了青筋。
赵亭午拿起放在一旁的啤酒瓶灌了一口,歪歪扭扭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生气了?”
他沙哑的嗓子发出怪异的笑声:“能让你生气,看来送这东西的人真的对你很重要啊。”
沉默片刻,他闭上了眼,等再睁开时他收起了全身冷峻的气质,又成了一潭死水。对于身旁挑衅的赵亭午,他就当没听见一样,撸起袖子开始收拾水槽。
清理茶叶渣,又将买回来的菜放好,孟冉全程没看站在自己旁边的这人一眼。
笑得满脸恶意的赵亭午渐渐收平了嘴角,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让他十分不耐烦,狠狠灌了两口啤酒,他拖着步子从厨房离开了。
孟冉的身旁又安静了,他洗着菜却在出神,这样的生活压得他难受。
微信的提示音响了,这才回过神来的孟冉擦干净手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赵怀静给他发来的消息。
他连忙点开,看见发来的是一张图片,那是一棵枝叶繁茂的桃树,枝丫间开满桃花,灼灼其华,星星点点缀满了枝叶间。明媚又热烈。
赵怀静又发了一条消息来:孟冉你看,这里的桃花开得好漂亮啊。
孟冉听赵怀静说起过今天他要去郊区给一个小诊所输液后死亡的阿姨做尸检。
看着那人发来的图片,隐忍片刻,他给他发消息说:赵先生,我有点想你了。
消息刚发过去没多久,赵怀静的电话打了过来,孟冉几乎是立刻接通了电话,他听见了那人满是关切的声音:“孟冉,你怎么了?”
他掩下情绪,低声说:“没什么。”
赵怀静有点不信:“真的吗?”他知道孟冉是个怕唐突了别人的性子,突然这样直白地说想他应该是情绪不太对,“你是不是遇上烦心事了?”
沉默片刻,孟冉还是不想对赵怀静说谎,他声音发闷:“嗯……心情不太好。”
那头的赵怀静轻笑:“那怎么办,我离你这么远,没办法第一时间来安慰你。”
孟冉有些害羞,慌忙说:“赵先生,不用,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了。”
听见这话,赵怀静的笑声更大了一些。孟冉这才反应过来赵怀静是在逗他,脸有些发热。
赵怀静说:“好了,我不逗你了。过两天我就休假了,到时候我来你们店里?”
孟冉有些开心:“好,那我等你。”
“那这两天可得好好过,别到时候见你的时候一脸憔悴。”
“嗯。”孟冉答应他。
客厅里的赵亭午并未走远,孟冉讲电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他双眼发直,仰着脖子一口又一口地灌酒。
到了赵怀静说好来看他的那天,孟冉正好上的是早班。他忙起来也不忘伸着脖子往人堆里望,可就是没看见赵怀静那张好看得的脸。
孟冉的一颗心等得高高吊起,埋头给客人做手冲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在他耳边响起。
“不好意思来晚了。”
孟冉一抬头,就看见赵怀静站在对面,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满脸带笑地看着自己。
赵怀静有些抱歉:“等很久了?”
孟冉埋下头继续冲咖啡,低声说:“嗯,有点儿,我都快下班了。”早班的话,他一般下午3点就下班了。
赵怀静不好意思:“局里临时有事儿去加了半天班,待会儿你下班了,要不我请你喝咖啡?”想了想他又说,“你在这儿打工,没喝腻吧。”
“没……”孟冉放下手中的水壶,这才看向他,眼神灼热,舍不得把视线从赵怀静的脸上移开。
这样视线让赵怀静有些害羞起来,他说:“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忙完了就过来。”
这个点儿并不是高峰期,店里的人不多,赵怀静越过三三两两的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孟冉工作的样子。
等人的时候他随意划拉着手机,又不时往孟冉身上瞟,像是注意到赵怀静看他的视线,孟冉的背挺得很直。
黑色的工作服衬得他身材挺拔,高大又出众,微卷的发丝下是一张深刻的五官,鼻梁高挺、眉眼精致,不说话的时候是一股子淡漠感。
以前赵怀静总把他当那个黏着自己、性格敏感的学生,现在陡然知道他喜欢自己了,才发现他已经到会有情欲的年龄了。
这样的人说喜欢自己,赵怀静的脸又有些红了。
脑中一片混乱的赵怀静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孟冉眼神躲闪,时不时往他身上瞟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老盯着他看人家有些紧张。
他忙别过眼神,不去打扰他工作。
很快三点钟到了,基本上刚一到点儿孟冉就进了后厨,10分钟都不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了赵怀静面前。
“哟,孟冉,今天下班的动作够快的啊。”他的同事调侃说。
孟冉只是在赵怀静面前腼腆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赵怀静看他这样子,努努嘴:“坐吧。”见他杵自己面前,也止不住乐了。
孟冉坐下,赵怀静打量着他的那张脸,揶揄他说:“嗯,看来这两天确实把自己养得很好,脸很好看。”
“那你喜欢看吗?”孟冉问他。
赵怀静打趣说:“这么俊的一张脸,当然喜欢看了。”
想起他恐惧的样子,孟冉说:“你害怕的那个人不是跟我长得很像吗?”
赵怀静这才想起那天停电的时候跟他说的话,“你俩只是长得很像,可我怕的又不是你。”
“这样啊,”孟冉这才忍不住高兴起来。虽然赵怀静没跟他说遇到了什么,但他只要不怕自己就好。
孟冉看着赵怀静,垂下眼,有些害羞但又直白地对他说:“赵先生要是觉得我这张脸好看的话,那你要多看。”
被他这样直白地一说,赵怀静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然后说:“想喝什么,不用客气随便点。”
孟冉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给自己点单。
两人坐在窗前东拉西扯的聊着,热络得不行。
玻璃墙外是往来如织的人行道,路边蓝花楹树的枝丫随风摇晃,阳光从枝叶间漏下形成一地斑驳的树影。赵亭午站在树下,眼神望向这个方向。
红血丝像是蛛网爬满灰白的眼球,他的视线紧盯着孟冉。那人笑意盈盈,满眼装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人。
……
赴了孟冉的约的第二天,赵怀静这回是终于结结实实在家呆了一整天。
最近他确实是太忙了,刚被抽调到隔壁县协助调查一起恶性的灭门案,然后又是得对各种非自然死亡的尸体进行检验,前两天市里下属的一个村儿里又出了一起多人中毒的案件,他又出了好几天差,他们局里的法医真是不太够用了。
所以想着要好好充回电的他是真在家睡到了中午才起床,下午孟冉的时候还很贴心地给他送了杯咖啡和点心过来。
其实弄得赵怀静真的不太好意思,他以前过宅在家的时候何桑除了强行拉他出去玩儿,基本上是一个人想怎么过活就怎么活。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惦念着他。
晚上的时候,赵怀静看着天色已黑,他轻叹一声,给自己点好外卖,他终于进了浴室。
洗澡洗头,他得为明天上班做准备了。
约莫半小时,赵怀静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头发半干,随意地往后捋着,他只裹着浴袍中,露出一段瓷白的脖颈。
整个房子里只有赵怀静一个人,很静,忽然敲门声响起,是外卖员的声音:“先生您好,您点的餐已经给你挂门把手上了。”
洗完澡口渴得厉害,赵怀静刚灌完水,握着水杯没说话。
透过猫眼看见门外没人了,他开门取外卖,正当他想反手关门的时候,一只手陡然往来握住门板,将门掀开。
赵怀静后退几步,眼里的惊骇是一闪而过,而后只是冷眼看着立在自己门口的那人。
“你好啊。”
对面的李明朗穿着一身黑,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跟赵怀静打招呼。深夜这间房门户大开,他一步步踱进了赵怀静的屋内,手上拎着一把看起来就沉甸甸的铁榔头。
“你毁了我知道么?”
又是同样的话,李明朗对赵怀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