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莉莎像长辈怕自己孩子走丢一样,紧紧的拽着华逸的手朝外走去,出门时把胸前的徽章去掉,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哎,刚才的谈判,不能暴露我现在的身份,你可别介意,我可是把你当做自家亲人对待的。”
华逸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路上,学院不少老师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也有老师窃窃私语。
莉莎丝毫不在意外面的看法,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合格人员的教室,门口挤满了学员送行的家属,无一例外都是兴高采烈的和里面的人打着招呼。
轻轻撒开华逸的手,莉莎笑盈盈的走进教室,里面坐了四五十个学员,看见莉莎后都安静下来。
窗外的华逸因为窗口位置都被其他家长占领,干脆把半个头伸到大门边来看,引得学员们一阵哄笑,炎霏也是红着小脸摆摆手,示意看到他了。
莉莎站在讲台上,目光在台下扫描,很快锁定了一个浅蓝色素装的小女孩,露出甜甜的微笑,开口说道,“各位学员,我是绿箭学院的院长莉莎,恭喜你们通过测试!现在需要测试大家的五行属性来进行分组。”
言罢,菲尔雅取出一枚水晶球,依次传递,测试五行。而琥珀则手持一册,认真记录。整个过程中,莉莎的目光始终深情地注视着那位蓝衣女孩,直到对方有所察觉,才匆匆收回眼神。
“在正式分组前,我还是要告诉大家一声,普通的炼丹师能够炼制一品灵丹,从二品往上就需要运用自身的灵气来炼制,也就是说一年后我们会带领大家去觉醒灵兽,方式第一种是晶核觉醒,第二种是购买封印卡,你们自行决定哦。”
“带领你们这批的老师,女生的辅导员是菲尔雅,男生的辅导员是琥珀老师,具体的分组名单大家仔细听。”
说完莉莎闪到一边,来到门外,把华逸拉到一边,面带些许心虚地问道,“小华逸,你说我该不该和女儿相认,一个月后我的记忆可能要被重洗,就像剪胶片一样,一些记忆将被永久抹除。”
华逸闻言,连忙摆手,道:“莉莎姐,此事需问询她人意见。我倒是颇为想念生母。”
“清哥,不,不,不,小华逸,我觉得你说的对,我试试吧。”此时的莉莎黛眉紧皱,表情有着些许的痛苦,几秒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向华逸。
“听说你妹妹也来参加考试,是那个粉衣服的女孩吗?怎么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呀。”
华逸连忙摆摆手,把炎霏和花姐的相似之处说出来。
“哎,我就说这缘分不好说,当时我在世界会议第一眼看到清熙时就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有归属了。”
华逸捎了捎脑袋,也是停顿了几秒,咽了口唾沫,郑重其事的问了一句,“莉莎姐,你明知道自己1个月后可能要被篡改记忆,为什么现在还能这样泰然,刚才的谈判你可是断绝了父女关系,怎么感觉现在就像是没事人呢。”
莉莎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旋即身体微微向前倾,把下巴托在华逸的肩膀上,轻轻的吐出略带香气的话语,“有些人活着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仍然活着,刚才的会面让我的灵魂得到了解脱,生命的长短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意义。”
华逸也是有点发愣,默然的低下头,“要不这一个月我帮你去找你儿子,说不定我会......”
莉莎收回倩影,眯着眼看着对方,“谢谢你,小华逸,我相信当赤潮重新染红泰兰迪亚时,你们肯定能相遇。”,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里面是斐乐夫妇、清熙夫妇、小时候的莉娜还有两个戴着木制饰品的襁褓中的婴儿。
“这个是我用灵树给他们俩做的护身符,一龙一凤,可以拼接在一起。”莉莎指了指两个婴儿上的护符,又拉着华逸来到门口,让华逸望向蓝衣女孩腰间的饰品,“那个就是凤凰灵雕。”
华逸仔细看去,只见的此女孩也是一头金发,别着蝴蝶结,笑起来也是两个甜甜的酒窝,简直就是莉莎的小号翻版。
此时,学员已经分组完毕,各自朝着学院宿舍走去,炎霏有点疑惑的看看华逸的目光,也瞥向了蓝衣女孩,黛眉微皱,上去拍了一下华逸的肩膀,“华逸哥哥,那个女孩才12岁,是个小天才,你可别打人家注意。”
莉莎在一旁听到后咯咯的笑,炎霏发现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连忙鞠躬,“院长好,我是学员炎霏,请多指教!”
“炎霏,我问你,你在比赛时怎么不用那枚高品灵戒的丹炉呢?”莉莎指指对方手中斑驳的戒指。
“我想通过自己的实力来公平地竞争。如果我没有通过测试,那么我也不配加入学院,更不配使用那么珍贵的丹炉。”炎霏有点害羞的说道。
“好姑娘,有个性,我喜欢,哈哈。”看着莉莎放声大笑,华逸才发现莉莎的性格是非常开朗的,跟文静的莉娜截然不同。
此时,蓝衣女孩也路过,正要出门,莉莎收回笑声突然变得语无伦次,“那个…这个…我…”,半天说不出话,吓得女孩一动不敢动,愣在原地。
华逸站出来温柔的对小女孩解释,“莉莎院长是想请你去旁边的房间咨询一些其他问题,赶紧跟着去吧。”
女孩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莉莎点头示意,便乖巧地跟着来到了旁边的小型会客厅。
见得两人进屋,华逸拉着炎霏远去,当告知炎霏自己也要在学院呆一个月时,对方高兴的蹦了起来。
会客厅内,两张白色的靠椅相对而放,中间是一张晶莹剔透的水晶方台。女孩局促不安,双手紧抓着衣裙,低着头不敢看对面的莉莎。
莉莎端来两杯清水,轻轻放下,随后也坐下,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住哪里?”
女孩微微抬起头,紧张的回复道,“莉莎院长您好,我叫兰琪,12岁,我们孤儿院的女孩子都是兰开头的名字,院长,我虽然没有到15岁,但是我们学院里面写着可以提前三年报名,只要通过测试就可以入院。”
说着,她掐着衣裙的双手更加用力,触碰到腿上的肉,用丝丝的疼痛感来麻痹现在的紧张。对于孤儿院的孩子来说,能进入学院可能会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此时,一双玉手伸过来,牢牢的攥住女孩白皙的小手,“孩子,你见过你的父母吗?”
女孩摇摇头,眼眶微微泛红:“我还是婴儿时就住进了翡翠城边缘的一个孤儿院。”
莉莎注意到女孩白嫩的胳膊和手掌上有些微弱的伤痕,心中一阵揪痛:“你的炼丹灵戒是哪里来的?”
女孩猛然抬头,用略微颤抖的嗓音回复道,“院长,这是我每个周末去采花卖的,我攒了...攒了八年才筹够的钱。”
“也就是说你四岁就开始去卖花了吗?”莉莎抽回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眸中已经开始有些湿气。
“院长阿姨,我知道我的学费还没有交全,等我学会炼丹,我一定马上交上,我每周还去采花,我还会做清洁,我可以把学院的活儿都包下来,我还会...”女孩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在说花,她不想失去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还会什么,还会卖血吗?”莉莎指着胳膊上点点小黑点,声音带着颤音。
女孩连忙抽回手,用手掌遮住手臂,默默的低下了头。
莉莎蜷曲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一股蓝色的灵气带着暖暖的气流,轻轻拂过每一处伤痕,“孩子,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她的心该有多疼呀。”豆大的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下。
女孩缓缓抬起惊愕的下巴,把目光投向对面为自己疗伤的院长身上,继而侧目看着窗外,不少送行的母亲把孩子拦在怀里,那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如果,如果你妈妈得了绝症,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你愿意见她吗?”莉莎的嘴唇颤抖的说出,双眸模糊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沉默片刻,紧紧握着拳头,“我在梦里见过妈妈,我问过她为什么不要我,妈妈什么也没有说,一直哭。别说一个月,哪怕只有一面,我也愿意赌上性命见她,我想感知妈妈的温度,我想嗅嗅妈妈的体香,我想感受有妈妈的感觉。”
女孩慕然的把手收回,看着痊愈的疤痕,起立,鞠躬,道别,转身,离去。
另一边,起立、颤抖、快步、拥抱、半跪、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是妈妈,我是妈妈,我是妈妈。”
惊呆、发愣、转头、抬头、皱眉、对目,“谢谢你,院长妈妈。”
“不是的,孩子,我就是你的妈妈。”莉莎手忙脚乱的将照片拿出指出木雕配饰,又颤抖的伸出两个食指,“这是刚才治疗你伤口吸收的你的血液。”接着,将另外一根食指放到玉齿中,咬牙咬破一处伤口,运气也化为一个1厘米直径的血球。
两个食指间断的血球轻微蠕动,越来越近,跨越了十二年的思念,完全融合在一起,几秒后,莉莎将血球凝成一个红点点在了女孩白皙的额头中间。
紧张、惊愕、委屈、泪目、破眉、失声,女孩的双手颤巍巍的抚摸着在梦中才能想象到的母亲的双脸。
旋即猛然推开,捶打着半跪的莉莎,“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声音一次比一次小。
莉莎任由女孩捶打,一动不动。
女孩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再次扑向莉莎,紧紧的抱在一起,口中喃喃喊着“妈”,生怕这个梦再划走。
再次推开莉莎,女孩焦急的上下打量,“妈,你哪里生病了?我知道所有的草药,我给你治疗,我帮你,我一定帮你。”
“你不要再离开我,你不要再离开我,你不要再离开我。”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此刻的莉莎,灵魂已经被敲碎,一动不动,双手捂着脸,掩不住眼眸的洪水从指尖缝中汹涌而出。
窗外,太阳已落,月亮未起,谁也不忍心看到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