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两天过去。到了第三天的夜晚,王通半夜起来拉尿,发现尿的一条线。
晶莹透亮略带金黄。
伸手捞起来仔细端详,觉得略带骚味,入手冰凉。心中大喜,赶紧让人送去厨房……错了,是赶紧让人去滹沱河边查看。
安排的人尚未出发,郭嘉已经坐着轮椅过来,对王通道:“刚才郭某去尿尿,发现尿的是一条线,晶莹透亮略带金黄……”
话音未落,便见徐晃也急匆匆跑了过来,对王通道:“刚才徐某去尿尿,发现尿的是一条线……”
……
昨天尿的还是一个坑。
现在已经是一条线了,这说明气温下降了很多。决战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
很快就有斥候前来汇报:“河面已经封冻,不过,冰层不厚,近岸处有大约四寸厚,河中位置冰厚三寸。”
还不适合冰上交战。
这么薄的冰层,单人行走尚可。若是大队人马在上面行走,冰面肯定会破裂,更不要说骑着战马在上面冲锋厮杀了。
王通转头看向郭嘉,问道:“郭瘸子,你可有把握?”
“放心!”
郭嘉得意地笑道:“你知道我用你的……哦不,是用我的竹筒看到了谁?我看到了荀谌!也就是说,荀谌并没有回冀州,而是留在袁熙身边充当谋士。
我与荀谌乃是同窗好友,对他多有了解。就他那点本事,他一厥屁股,我就知道他会拉几坨屎。偶尔猜不中,也是因为他拉稀!”
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荀谌知道你镇南将军骑兵较多,在河面封冻结成厚冰后,骑兵在平坦的河面上冲锋,会对以步兵为主的袁军非常不利。
因此,郭某断定,他必然会在冰层还很薄、不足以支撑起战马冲锋的时候,趁着黑夜,让士卒们从冰面上爬过来袭营。
而镇北将军你,只要明白了荀谌的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
这就是王通用一个竹筒望远镜,跟郭嘉换来的计谋。
郭嘉与荀谌交情极好。
但是,为了得到这个竹筒望远镜,郭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正是所谓的: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竹筒插朋友两刀。
……
一切皆如郭嘉所料。
此时,朦胧的星光下,长达数里的冰面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袁军。这些人身上披着白布,借着朦胧的星光,在封冻的冰面上缓缓地爬行着。
冰厚3~4寸。
还不适合大队人马在上面行走,不过,大队人马在上面爬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了。
所以,按照荀谌的计划,就是派出一万五千步兵,趁夜从冰面上爬到对岸去,突然发动夜袭,打王通一个措手不及,一举锁定胜局,再乘胜追击夺回雁门。
与此同时,荀谌也算好了,现在气温还在下降,只要再过几个时辰,冰层的厚度就会超过五寸。
到了那时大队步兵在冰面上奔跑,冰层也不会破裂,因此,也不必担心退路的问题。
……
滹沱河在这一段并不是很宽。
仅一里多一点。
袁军将士们在冰面上缓缓爬行,用了大约半个时辰,便爬到了北岸,带队的张合,又让将士们卧在雪地上休息一会儿,以便养好体力,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
寅时,天色变得更加昏暗,原本散发着微光的星星也钻进了云层。
夜色如墨,抬手不见五指。
朔风如刀,刮过河岸,呜呜作响。
袁军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缓缓前进,很快就来到了王通营地外大约十余丈的地方。然而,哨楼上的守军仍然毫无察觉。
营地内很安静。
过道上的火把被西北风吹得哗哗作响,忽明忽灭;值哨肃然挺立,巡哨打着火把来回穿梭。
“一切正常!”
张合取下头盔,用手抚去头盔上的冰雪。
然后,站起身来,做了一次长长的深呼吸,对身后的亲兵道:“吹号,进攻!
随着号声响起,无数的火把亮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宛如仲夏之夜天上的繁星。
张合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大吼一声:“弟兄们,杀贼立功,就在今日!”
说罢,便迈开双腿,大步向近在咫尺的敌营冲去。近万袁军紧随其后。
喊声如雷,杀声似涛。
气势汹汹,震天撼岳。
……
袁军士气高昂,冲得极快。
十几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几乎是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势如潮水般的袁军便轻松破坏了栅栏,一窝蜂似地冲了进去。
然而,营寨内的那些守军,似乎仍然没有动静,只有那些值哨和巡逻的士卒,一个个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见到袁军冲进营地,尽皆大声尖叫着撒腿乱跑。
“糟了!”
张合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中计了。赶紧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叫:“快撤退,咱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号角突然响起,那声音如同尖锐的利剑刺破黑色的长空,随之而来的,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惊天动地的呐喊声!
无数的箭矢如暴风骤雨般挟风而至,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嗖嗖”声!
很多袁军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来自黑暗中的利箭射穿了身体,有的甚至被射成了刺猬。
受伤垂死的士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凄厉的哀嚎声响成一片,在这夜空中传出老远,数里可闻。
袁军死伤甚多!
冲进营地的袁军伤亡过半,侥幸没死的也尽皆尖叫着返身而逃,不顾一切地冲向营外。
然而,就在此时。
突然!
在营寨的东西两边,都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无数骑兵分从东西西侧,纵马狂冲而来,对袁军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左边来的是徐晃,右边来的是华锋。两人各率骑兵三千,大呼悍战,横冲直撞,袁军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抵抗,被杀得哭爹喊娘,尸横遍野。
袁军大溃,尽皆不顾一切地向滹沱河狂奔而去。
他的想要穿过滹沱河。
逃回南岸!
然而,此时河道冰层,最多也才不过四寸,又怎么承载得起这么多人在上面奔跑?
许多地方的冰层,因太多的人在上面奔跑而开裂,无数的袁军将士掉进了冰冷的水中!
这是“撒尿成棍”的冬季。
掉进冰冷的河水中,很快就会浑身被冻得僵硬,即使不被淹死,也会被冷死。
河岸上,还没有掉进河水中的袁军将士,全都哭喊着往岸上退却。他们宁愿被敌军砍死,被战马撞死踩死,也不愿掉进河水里冻死。
然而,由于光线不明,离岸较远的袁军溃兵,并不知道河道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并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因为遭到来自身后的追杀,尽皆往河道方向拥挤而来。
当他们被人阻挡时,更是挥刀乱砍,恨不将挡路者全都砍成碎片。
无数的袁军士卒死于自相残杀,更多的袁军士卒被推挤着掉落河中,冰冷的河水,很快便夺走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惨烈的哭叫之声,十里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