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侯爷,您这……,咳咳咳……,妾身……”
出于本能,姜柔近乎是下意识地用双手去捶打着萧伯元紧紧扼住她咽喉的手。
但她身体到底瘦弱,哪里能挣脱萧伯元的桎梏?
她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深深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威胁。
当初,和那人离开挨打时,她都不曾如此绝望过。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撞开,陈迁看见这一幕,瞳孔顿时瞪得老大!
“侯爷!”
他大叫一声,“不可!你如今功成名就,若夫人出事,那三娘子那件事定也瞒不住了!”
萧伯元似乎从这声惊叫中回了神,他猛地把手中尚存一丝生息的姜柔扔在地上,冷笑,“对啊,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皖宁受的苦,她得加倍偿还才行。”
说完,拂袖而去。
姜柔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再无半点美观可言。
陈迁不敢贸然去扶,只差人叫来了杜鹃,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
萧伯荣果真如颜曼文所说那般,在宵禁之前回了府。
颜曼文拎着食盒,等在他的院门前。
见到来人,她莞尔一笑,上前一步:“二表弟,出去这么久想来还未用膳,定饿了吧?表姐为你准备了些吃食。”
饶是萧伯荣冷眼以对,她依旧笑得温婉。
“哼!我才不需要你的吃食!”萧伯荣冷哼一声,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直接无视颜曼文,直接推开院门而入。
颜曼文跟着他进了院,还将那些精致的吃食一一摆出,“方才我都听到表弟肚子叫了,还是莫要逞能的好。”
“表弟,用饭吧。”
“颜曼文!当初我侯府就不该收留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娶你一个满身铜臭的商户女子的!”
她不跟进来还好,一跟进来,萧伯荣只觉心头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这个贱女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攀龙附凤,所行之举,桩桩件件,每每想起都令人作呕!
他猛地起身,双目怒瞪着颜曼文,忽地一把掀翻了满桌珍馐,“我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要我娶你,除非我死!”
“啪!”
猝不及防。
颜曼文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打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看着满地的好菜冷笑,“萧伯荣,我知你出身高贵,瞧不起我这样的商户,我告诉你,今日我给你生来的这一桌饭菜,足足百贯钱。”
“你不是读书识字,要入朝堂为官吗?”
“那我且问你,为官当如何?”
“你可知,百贯钱,于普通人家而言能吃多久,你又知,外间百姓做工,月钱几何?”
“不知民生艰苦,如此肆意挥霍浪费粮食,当真是朱门狗肉臭!”
“你看不起我一身铜臭味,可自打姜黎不管侯府庶务之后,那位一直给你授课的先生却没再来过。”
“是你侯府欠了姜黎大把银钱,是你兄长亲手写下的欠条,是我拿出这笔钱,让你侯府免得在大门口被人指指点点。”
“你若觉得我花这些钱,是侮辱了你,那你们大可不受,你大可去找你的母亲、兄长,告诉他们你不愿娶我,也好替我省了这笔钱!”
“逼你的从来都是他们,而不是我,你不敢反抗于他们,反倒来欺辱于我,是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吗?”
颜曼文一连串的话,把萧伯荣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嘴唇嗫嚅着,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朝堂大事?”
“哼。”颜曼文闻言冷哼一声,“自小父亲便把我当男儿教养,萧伯荣,若女子之身亦能参加科考,我未必会你差。”
“玉幕,把地上的饭菜收拾一下,送给街头的乞儿。”
说罢,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她顿住,继续道:“若二郎君当真不愿,最好明日之前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这笔钱,我便用去救济街头乞儿,或是捐给朝廷,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萧伯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看着地上正被玉幕收拾的残局,他一时间,有些愣怔。
许是从未想过这样一番话会从一个女娘嘴里说出来,许是……
颜曼文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让他深受震撼。
……
第三天一早。
姜黎家门口。
秦彦之着月白云纹翻领窄袖长衫,长发以玉冠束之,腰束皮革带,其间挂着一个不甚起眼的香囊。
他拎着一坛子酒,和倚在姜黎家门框上的萧伯元撞个正着。
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手一顿。
“你是何人?在皖宁家门口作甚?莫不是心怀不轨之人?追月,速去报官,把此人给拿了!”秦彦之凑近了萧伯元,细细打量。
追月见他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险些笑出了声。
但他职业素养告诉他,不能笑。
是以,他硬生生忍住了,“是,郎君,小的这就去。”
“站住!”萧伯元冷声道,锐利的视线落在秦彦之身上,“你又是何人?本侯在自己妻子家门前,碍你何事?”
此人,方才唤的竟是姜黎小字,他到底是谁?
为何,会和姜黎如此亲密?
姜黎寄给他的家书中,他为……
想到这里,他心猛地一颤。
姜黎寄的家书,他好像,一封都不曾打开过……
“哦~”秦彦之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最后自喉间一声冷笑,“原来,你就是皖宁那个和离的前夫啊~”
“我说定远侯,你脸皮怎的就如此厚呢?你何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呢?”
“都已经和离了,你却还纠缠不休?怎么?在你这里,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你!你是何人,本侯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萧伯元气得扬起拳头,作势就要挥下去。
秦彦之见他这般,啧啧两声。
“我是何人?你好像管不着吧?前夫兄。”秦彦之满脸挑衅地看着他,用手中折扇拨开他的拳头:“前夫兄,你都这般人老珠黄了,还是少动气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