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道:“一无真元万事休,无为无作更无忧。心中白璧无瑕玷,世上黄金我不求。石上溪声说梵语,涧边山色咽寒流。有时七星滩头坐,新月垂江作钓钩。”
话说椿精想到师父吕纯阳对自己的恩情,决定先去东洋海底探望师父,然后前往龙华会给众仙送信,请求他们设法救出师父。于是他立刻驾起云头,没过多久就来到东洋海边。他念起避水仙诀,跳入海中,只见海水向两边分开,他径直向前走去。椿精心想,东海龙王敖广和师父是冤家对头,偏偏玉帝把师父交给他看管。今天自己要去看望师父,必须先禀告龙王,才能放行,也不知道龙王肯不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正想着,巡海夜叉上前拦住他,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自闯入水府,有什么事?”椿精说:“我不是别人,是吕纯阳的徒弟椿精。我特地来探望师父,希望你能禀告龙王。”巡海夜叉一听是吕纯阳的徒弟,知道是大王的仇人,便喝道:“你先站着,我去禀告大王,要是他同意,才能放你进去。”椿精听了,只能等他回信,便站在水晶宫外等候。巡海夜叉进去很久才出来,说:“大王吩咐,吕纯阳是玉帝敕旨贬到这里的,不能自由行动,不管是谁,都不准去看望他,你赶紧出去。”
椿精听了巡海夜叉的话,知道龙王肯定是记恨以前的仇,不准他去看望师父。如果这样,师父以后肯定会遭他毒手,得另外想办法去海底,和师父商量对策。于是他口中答应,赶紧退了出来。回到海岸,他左思右想,不如变成水族,潜入海底去见师父再做打算。他立刻施展玄功,摇身一变,变成一条金色鲤鱼,跳入海中,又混进了水晶宫。巡海夜叉以为是自家的水族,所以没有阻拦。椿精走进水晶宫里面,正想探听龙王有什么消息,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偏东海龙王敖广正和龟丞相、鳖军师商议,要报复当年吕纯阳剑斩黄龙、移山填海的仇恨。龟丞相说:“现在要报这个仇很容易。吕纯阳被玉帝敕旨贬到东洋海底,还交给大王严加看管,他的性命已经在我们掌控之中。”鳖军师说:“依我看,也不用想太多办法,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东洋海面有一座飞来山,我们可以施展神功,把这座山移过来,填在海底,出其不意地把他压成粉身碎骨,岂不是好?就算以后有人查问,山崩海裂的事也是有的。”敖广说:“军师说得很有道理。等我们和其他几位龙王兄弟商议之后,再做决定。”谁知道他们定下的计策,被站在窗外的椿精听得清清楚楚,正所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
椿精连忙走出水晶宫,找到东洋海底。远远看见师父在那里闭目凝神地坐着,便走到跟前,叫道:“师父,弟子来了。”纯阳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椿精,便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椿精说:“我和师父分别很久了,心里很想念您,特地来看望您。没想到东海老龙王不许我来,我想他们肯定心怀恶意,所以又变成一条鲤鱼,回到水晶宫。正好他们在商议,要把海里的一座飞来山移来,把师父压在海底。幸好我听到了,特地来禀告师父,好做准备。依弟子之见,他们既然起了害人之心,我们必须另想良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才妥当。”吕纯阳说:“既然这样,你可以去龙华会,见过各位师伯师叔,把为师的事情详细告诉他们,看看大家有什么主意。”椿精听了师父的话,正合自己心意,便说:“师父多多保重,弟子去龙华会,见过各位师伯师叔,看他们怎么设计,再来禀告师父。”说完,便辞别师父,仍然变成一条鲤鱼,混出海面。到了海岸,又变回人形,立刻驾起云头,朝着龙华会的神仙胜境飞去。
没过一会儿,椿精就到了龙华会。只见众位神仙有的在下围棋,有的在饮酒,有的在踢球,有的在打弹弓,各自找事消遣,只有汉钟离和张果老坐在石凳上闲谈。椿精看到后,连忙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师伯。”汉钟离抬头一看,见是椿精,连忙问道:“你不在蓬莱山跟着师父,来这里有什么事?”椿精被问,便把“杨老尚书写奏章启奏当今皇上,转奏天庭,说师父离间他儿子的婚姻,侮辱朝廷命官,扰乱他家庭,败坏道德。玉帝听信一面之词,便下敕旨贬谪师父,派托塔天王李靖、温关二元帅、哪吒到蓬莱山,把师父押到东洋海底,交给四海龙王看管。没想到东海龙王心怀不轨,要报复当年剑斩黄龙、移山填海的仇恨,想把海面的一座飞来山移来把师父压死在海底。徒儿探听清楚后,师父特地派我来,禀告各位师伯师叔,看看大家有什么主意”这番话详细说了一遍。正说着,李铁拐、韩湘子、曹国舅、蓝采和、何仙姑都走上前来。众仙听了椿精这番话,李铁拐说:“当年纯阳下界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要谨防色字误事。谁知道他三番两次惹出祸事,都是因为白牡丹一个人。追根溯源,这难道不是色的危害吗?”汉钟离一时不好回应,张果老说:“要是实事求是地说,纯阳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希望大家念在同道的情分上,一定要设法把他救出来。”韩湘子和蓝采和一起说:“我们要是不去救他,岂不是丢了八仙的名头。”曹国舅说:“不知者不怪。现在既然椿精告诉了我们,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哪有不救的道理。”何仙姑说:“救肯定是要救,只是三番两次兴师动众,都是因为白牡丹一个人,未免太不好意思了。依我看,老是动用武力终究不是好办法,还是要想一个调和的计策才是正理。”汉钟离说:“何仙姑说得很有道理。要是一直这样纷争下去,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不如另想办法,把海里的山移回原处,和四海龙王众兄弟和好,永远平息争端,岂不是好。”李铁拐说:“现在这事已经闹大了,要是想议和,必须要不卑不亢才合适。要是我们自己去求和,万一他们不答应,岂不是被后人笑话。依我看,不如去西天,请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和观音大士来调解这件事,这样两方就能永远平息争端了。”汉钟离说:“看来这件事只有这样办才妥当。只是要请三位教主来调解,非得李老仙你亲自去邀请不可,不然只怕没效果。”李铁拐说:“念在同道的情分上,我怎么能推给别人呢。”于是让椿精先去东洋海底,告诉吕纯阳这个办法。椿精领命,随即告别众仙,离开龙华会,回到海底。他仍然变成一条鲤鱼,跳入海中,混到海底,见到师父吕纯阳,把龙华会众仙商议请三位教主来调解,以免长久纷争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吕纯阳听了椿精的话,心里也很高兴,便说:“徒弟,你先回蓬莱山,不用在这里守候。等为师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和你一起去龙华会。”椿精听了,便叩别师父,出了海面,仍然驾云回到蓬莱山,安心守候,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宗显祖,从崆峒山回家后,被祖母和父亲一番劝勉,便在家中发奋读书。郁成仁先生也十分用心教导他。到了十四岁那年,正好第二年朝廷开科取士,各省的学子纷纷赴考,宗显祖也跟着众人去参加考试。他天赋异禀,文思泉涌,文章锦绣,乡试中了举人。到了殿试的时候,天子亲自当殿考试,宗显祖考中了一甲第三名探花,其余的人也都按才选拔。此时宗显祖和一班同科进士,身骑骏马,头戴金花,游街三天,之后奉旨回乡祭祖。宗显祖写了一道陈情表章,第二天五更,捧着奏章上朝。只听得龙凤鼓响,景阳钟敲,文武官员分列两班,天子临朝。黄门官带领三位新科进士,俯伏在金阶之下,详细陈述事情的始末。君王看过表章后,降旨下来,众人跪听宣读。诏曰:“今据新进一甲三名探花宗显祖所奏情由,朕心甚为怜悯,今特加恩赐奖。其母亲白氏,虽是修炼成人,却是义妖降世,念在为宗门传留后代,生子成名,着礼部尚书传旨一道,命地方官在蛇峒山下建造牌坊一座,永志不朽。祖母恩赐恭人称号,并赐予龙头拐杖一根,以示优待。其余祖父、父亲,皆有封赠。钦赐还乡,一年期满,来京受职,钦此。”宗显祖奉旨荣归,回到陕西。当地文武官员纷纷前来迎接。这一天,他回到家中,祖母、父亲以及郁先生都和他相见,喜悦之情自不必说。宗显祖一面选了吉日,开工建造牌坊。邻里乡亲都来道喜,仕宦乡绅也都来恭贺,一时间车马盈门,热闹非凡。真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大概人情就是如此势利,一时难以改变,宗显祖都一一辞谢。第二天,他备好名帖,去回拜邻里乡绅,又登门叩谢郁先生的教授之恩。回到家中,摆下香案,三声炮响,宗显祖站在绒毡之上,三跪九叩,望阙谢恩完毕,又到祠堂,恭敬地祭拜了宗氏祖先,然后请祖母、父亲上座,拜谢当年的养育之恩。祖母满脸笑容地说:“难得孙儿如此发奋成名,可算我们宗门有幸。”吩咐大摆筵席,全家庆贺,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东海龙王敖广,自从和龟丞相、鳖军师商议,要用一座飞来山把吕洞宾压在海底,以报当年移山填海之仇后,觉得还需要请三位兄弟过来再定最终计划。于是便让巡海夜叉敲响殿旁的金钟铁鼓。巡海夜叉领命,立刻撞得钟鸣鼓响。那三位海龙王听到钟鼓声响,连忙来到东海。不知他们会如何商议,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