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将薛丛珊安排在了西跨院的叮兰院,那里离姜云烟远,却离方流莹近。
同样是起了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意思。
之后又把方流莹叫去好一通说,方流莹听得直点头。
从母亲房里出来,方流莹便去了姜云烟的院子。
进门看到她在揉手腕,姜云烟好奇问她是怎么了。
“没怎么,哥哥让我抄书罢了。”
她从清晨就起来抄,生怕抄得不够快,方哲瑞以为她不受罚,把喝酒的事捅出去。
“先不说这个了。”
方流莹在桌前坐下,把姜云烟抄了几张的经书一卷,“不是说年后再抄吗,怎么又开始了?”
姜云烟笑着说:“抄习惯了,一时不抄也找不到别的事做。”
其实是自从中午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这才想着抄抄经文静心。
方流莹叹气:“唉,要不是外面不太平,我就带你出去玩儿了,刚才娘还让我这段时间别带你出门呢。”
她拿着桌上的碧玉镇纸把玩,想起谢芸交代的,便问姜云烟:“你见过随州来的那几位了吗?”
姜云烟点头,按下心里的难受:“见过了,中午还跟丛珊表姐吃了饭。”
方流莹眼咕噜一转,把镇纸拍在桌上,声音不小。
“不行,你又来了一个表姐,咱这称呼得改改!”
在方流莹的鼓捣下,非让姜云烟以后喊她莹姐姐,把表字去掉,以彰显她俩是最亲近的。
姜云烟笑着应下,就算称呼没改,她也是跟方流莹最亲近的。
俩人待在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到了晚间,老夫人让人来请她们去春寿堂用晚饭,方流莹这才见到了薛丛珊。
不管背地里谢芸怎么交代,方流莹表面都是客客气气地。
薛家兄妹三人也十分有礼地见过了谢芸和方顺鳞,方哲瑞是最后一个来的,互相见礼后便在方流莹旁边坐下,不发一言。
方顺鳞只问了兄妹三人一些读书和日常生活的事情,别的一概不提。
等丫鬟过来说饭摆好后,姜云烟看到薛彦文似乎松了口气。
……
一连多日,薛家兄妹三人在方府都低调得很。
姜云烟想了很久都没琢磨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别的不说,光薛彦平那样每日都要出去溜猫逗狗的性子,来了江州后,竟没有出府去。
忍冬打探来的消息,说他每日只跟薛彦文在书房里念书。
薛丛珊倒是弄出过一点动静。
刚来方府三天后,薛丛珊就晃悠着来了揽芳庭。
过门是客,姜云烟维持着表面的礼待,谁想薛丛珊进门后,看到院子里的静置和屋子里的布置后,阴阳怪气了几句。
后来更是跑去和老夫人明里暗里说了几句谢芸这个当舅母的偏心一类的话。
结果被老夫人不咸不淡顶了回去,说都是她让谢芸安排的。
又说反正他们都是小住,比不得姜云烟是长住。
两句话就让薛丛珊无话可说。
姜云烟过后听了锦福的话,心里一阵感动。
有人维护是真的很好很好。
腊月二十三后,薛家兄妹也迟迟不说几时回随州。
方流莹跟姜云烟在老夫人的碧纱橱里吃陈嬷嬷做的糕点。
“今日都二十五了,就是坐船走水路,也将将除夕才能到随州,他们该不是想在江州过年吧?”
方流莹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老大不爽。
虽说薛家兄妹几人这半个月以来都安分守己。
可薛丛珊到底是无法做到处处掩盖她那小气又容易嫉妒人的心理。
年关将至,谢芸和方顺鳞每日都要出府查看各个庄子店铺的事项。
就连府里的事宜大部分都是老夫人在操持。
姜云烟知道薛丛珊是什么性子,因此这段时间基本不主动跟她往来。
于是薛丛珊三不五时地往方流莹那边跑。
一开始方流莹也热情地招待她,后来看薛丛珊总从她那里要东西后,就不大乐意了。
到底是教养还在,知道过门是客,加上在方流莹心里,薛丛珊年前肯定就走了,因此不大去计较这些事。
可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了,他们都还没有意思要走,就是性格再大大咧咧,方流莹也察觉出不对了。
姜云烟安慰她:“算了莹姐姐,别为这事担心,倒不如你帮我多剪几个窗花,我到时候把院子的窗户都贴上。”
她也是刚刚听老夫人提,才知道方流莹剪窗花很厉害。
她希望方流莹别跟薛丛珊对上,眼下薛丛珊初来乍到,自然不敢做什么。
可是她心思活泛又歹毒,她就怕方流莹以后吃亏。
方流莹被她一说,放下茶杯,“算了,不提不开心的事儿,这可是你在家里的第一个过年,明日我带你出去逛逛。”
这些日子她们都被拘在家里没出去。
昨日方哲瑞回来,说这街上的流民少了很多,方流莹这才又起了要出门的心思。
“对了,祖母前段时间不是给了你一盒东珠吗,明日把它带上,我带你去打几件首饰。”
姜云烟点头应好,其实她不需要新首饰,奈何方流莹总说她素净过头,尤其大过年地,新衣裳新首饰都必须要有。
回到揽芳庭,紫樱拿着信迎上来:“姑娘,齐嬷嬷来信了。”
姜云烟马上接过信回屋子。
看完信后,她手支在桌上,到底是松了口气。
自打薛家兄妹来江州后,她就后悔当初那封信,怕出什么纰漏,会害了齐嬷嬷一家。
当时她马上给齐嬷嬷去信,给了她五百两银票,让他们若是察觉不对,就带着一家老小远走高飞,别在随州停留。
可齐嬷嬷回信却说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整个随州城虽然流民了多了些,可也没到很严重的地步。
倒是听说钦差大人不知从何处调了粮食,由京里来的骁骑卫亲自分发给受灾百姓。
又说随州城物价都恢复了,城也不封了,看着跟水患前没什么差异。
姜云烟将信又看了一遍后,在碳盆里烧了。
骁骑卫,是只听命于皇帝的组织。
上回齐嬷嬷还没提过骁骑卫在随州城的事。
说明了随州水患的事,已经是闹大了,才需要皇帝亲自派人监督。
想到这个,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只觉得心头跳跃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