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木制品敲击桌案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吓得金泉报一激灵。
他昨天被打断了胳膊腿,现在只能艰难的坐在地上,每次挪动身体都是无比的折磨。
杜玉霖放下用来当作“惊堂木”的半截凳子腿,一指陈寻母亲。
“金泉报,你可认识那妇人?”
这时,许彪和黄瑞也都走了进来,一看杜玉霖这一出,也都跟着起哄。
“说,认识不认识?”
“要不从实招来,把第三条腿也给你掐折。”
尤其是黄瑞,一脸横肉,大脑袋晃晃荡荡的,看起来可比那金寿山还吓人。
金泉报脑袋微微颤抖着,朝陈寻母亲那边看过去。
妇人本来很抵触,但最后还是坚定地将目光迎了上来。
心里有鬼,金泉报收回目光,点头道:“小人认得。”
“继续说。”
金泉报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他也明白,如果对面这杜玉霖真怕金寿山,自己也不会被带到这里了。
索性,就一股脑如实招了。
原来,他是想吞下陈寻父亲的小药铺,才找理由把人害死。可没想到,这家里的女人也很强横,不但不交出铺子,还跑来找自己评理。
于是他就把女人抓了,见有几分姿色,便送去给金寿山糟蹋,也顺道遂了他的心愿。
听完这王八羔子的讲述,屋内的人都气得够呛,害死人家老子,夺了人家买卖,还糟蹋人家的娘亲,简直是猪狗不如。
杜玉霖瞥了眼邱天明,只见他方脸通红,虬髯颤抖。
本来邱天明是要走的,是杜玉霖硬留下他的,嘴上说着是要喝一顿,其实就想让他看清楚那金寿山和他这外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邱大哥,这些事你知道么?”
“我掌管马队,平时负责训练和巡逻,营地都不在一起,这些事真不是太清楚。”
他倒没说假话,金寿山也知道邱天明的性格,这些龌龊事自然都尽量背着他了。
杜玉霖也不怀疑,“那现在知道了,你觉得这事换做是你,会怎么做呢?”
“我,”邱天明犹豫片刻,“我会崩了他。”
这话一出口,金泉报就炸锅了,他虽然和邱天明不熟悉,但去金寿山那也见过面,本以为是大救星,却不曾想竟是送行人啊。
“哎?你咋帮着外人呢?看我叔不收拾你。”
邱天明本就一直压抑着怒火,现在更是被这话给点燃了。
大步走过去,掰开金泉报的嘴,一口浓痰吐了进去。
“闭上臭嘴,听你鬼叫老子都嫌脏。”
杜玉霖扫了黄瑞和许彪一眼,都为邱天明的人品叫好。
“好,邱帮带果然是个人物。”
他打心里喜欢这条汉子,这样的人物,为何会给金寿山那种人卖命呢?找机会一定要问问。
但眼前这事是更紧急的,要优先处理。
杜玉霖手指一点陈寻,让他走到桌案前。
“如果给你把枪,你敢亲手给父亲、母亲报仇不?”
“敢。”陈寻眼睛都立起来了,“大人如果给我这个机会,我陈寻这条命,就是大人您的。”
掏出怀中的鲁格手枪,“咔咔”几下,子弹上膛。
杜玉霖将枪头一转,枪柄朝向陈寻递了过去。
“弹匣子里有八发子弹,你随意,去吧。”
那妇人见状,本想要阻止,但最终还是放下了伸出去的手臂。
陈寻接过枪,扭头看向金泉报,目中射出愤怒的光。
金泉报手脚都断了,只能靠屁股往后面蹭,满脸都是惊恐,转头看向邱天明。
“救我啊,否则我叔不会放过你的。”
邱天明对杜玉霖抱了抱拳,“在下告辞,有机会再和杜管代不醉不归。”
杜玉霖点头,“好,那机会不会等太久的。”
邱天明转身离去,黄瑞出门去送了。
陈寻一步步的走向金泉报,在只有两步的距离时,扣动了扳机。
啪,啪。
两枪打到大腿根。
啪,啪。
又是两枪打到左右肩头。
啪,啪,啪,啪。
最后四枪,从裆部到小腹再到脖子,最后是脑门。
金泉报躺在血泊中,脸上挂满了恐惧和痛苦,血流过无神的双眼,结束了万恶的一生。
陈寻愣愣的看着那具尸体,嘴唇颤抖着,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杜玉霖走过来,从他手中取回了自己的手枪,揣到怀中。
陈寻母亲急忙跑了过来,搂住自己的儿子,二人抱头痛哭。
许彪点首叫来卫兵,“收拾收拾,尸体丢到城外,不要掩埋,喂野狗吧。”
等母子哭的差不多了,杜玉霖才柔声道:“走吧,我们去后面的客厅坐下说。”
...............
后堂,客厅。
陈寻跪在杜玉霖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起身。
“如果大人不收下我,就不起来。”
杜玉霖无奈摇头,孩子的娘在这,怎么也不好这么直白的带走人家儿子啊。
妇人手指沾了沾眼角的泪水,好似也下定了决心。
“大人,寻儿是个好孩子,要是不嫌弃,你就带上他吧。在这乱七八糟的凤城,说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杜玉霖摆手,“有我在,凤城就不会再乱七八糟。”
陈寻梗个脖子,“那我也要跟大人走,我刚才说了,我的命就是杜大人的了。”
妇人也点头,表示自己不反对。
“好,起来。”杜玉霖扶起陈寻,“以后就跟着我吧。”
就这样,陈寻才老实的起来,大仇得报后,脸上的怨气消散,看起来终于像个孩子了。
妇人的目光,在陈寻和杜玉霖的脸上来回审视了几圈。
“大人,说句越界的话,我家寻儿和您还真有点像呢。”
杜玉霖笑着点头,“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这么觉得了。”
“大人是哪里人?”
“额,”杜玉霖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三界沟,青马坎。”
陈寻一愣,“那不是土匪窝么?”
妇人试探问:“青马坎?姓杜?难道是杜立三的儿子?”
“那倒不是,要算起来,他是我哥。”
哗啦。
妇人手中的茶杯一歪,茶水洒了一地。
“那你是杜老判的孩子?”
杜玉霖也察觉到了妇人的不对劲,正色道:“是啊。”
“那你可知生母姓什么?”
“不知道,但有人和我说,她是新珉府的人,如今也不知生死。”
妇人缓缓站起身,颤抖的拉起杜玉霖的手。
“孩儿啊,你母亲她姓周,可还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