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姝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傅隽宴。
他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睡着。沈姝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脚步声慢慢靠近,最终停在她的床边。沈姝能感觉到傅隽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灼热而沉重。一阵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松木香飘入鼻端。
\"为什么这次...这么像...\"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沈姝强忍着没有动弹。傅隽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次\"?\"这么像\"?难道他见过其他快穿者?
就在她思索间,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她的手背上。沈姝心头一震——那是眼泪吗?冷酷无情的摄政王傅隽宴,会在深夜对着一个囚徒落泪?
傅隽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转身离去。沈姝悄悄睁开眼,看到他抬手抹脸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第二天清晨,青柳照例来送早膳。自从上次差点被沈姝识破下药后,她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但眼中的敌意丝毫未减。
\"王爷昨夜来过了?\"沈姝状似随意地问道。
青柳的手一抖,粥碗差点打翻:\"沈小姐说笑了,王爷怎会深夜来此。\"
沈姝注意到青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用过早膳后,她故意在院子里大声说自己头疼欲裂,需要休息,然后回到房中假寐。
果然,傍晚时分,陆行前来告知,王爷命她前去书房。
沈姝跟着陆行穿过曲折的回廊,心中暗自盘算。这次她一定要弄清楚傅隽宴身上的谜团。
书房内,傅隽宴正在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听说你头疼?\"
他的声音冷静自持,与昨夜判若两人。沈姝仔细打量他,发现他眼下青黑更重了,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已经好多了。\"沈姝轻声回答,\"倒是王爷看起来更需要休息。\"
傅隽宴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沈小姐似乎很关心本王的健康。\"
\"医者仁心。\"沈姝微笑,\"我在闺中时曾跟随祖母学过些医术。\"
这当然是谎言。但在无数快穿世界中积累的经验,确实让她掌握了不少医学知识,尤其是心理治疗方面的技巧。
傅隽宴放下毛笔,靠向椅背:\"哦?那沈小姐认为本王患了什么病?\"
\"不是身病,是心病。\"沈姝直视他的眼睛,\"王爷长期失眠,伴有偏头痛,近日加重,以至于需要借酒助眠。\"
傅隽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冷漠:\"观察得很仔细。不过沈小姐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我可以帮你入睡。\"沈姝上前一步,\"不需要药物,只是一种特殊的按摩手法。\"
傅隽宴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就在气氛凝滞时,一阵剧痛突然袭来,他闷哼一声,按住太阳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姝顾不得许多,快步上前扶住他:\"放松,深呼吸。\"
她的手指轻柔地按上傅隽宴的太阳穴,开始有规律地按摩。起初,傅隽宴浑身紧绷,随时准备推开她,但随着疼痛渐渐缓解,他的戒备也慢慢松懈。
\"躺下会更好些。\"沈姝轻声道。
令她意外的是,傅隽宴竟然顺从地站起身,走到书房内间的软榻上躺下。沈姝跟过去,继续为他按摩头部。
\"这不是普通的按摩手法。\"傅隽宴闭着眼睛说。
沈姝心头一跳。她确实运用了现代催眠治疗中的放松技巧,与这个时代的医术大不相同。
\"是祖母从西域僧人那里学来的。\"她又撒了个谎,手指轻轻梳理过傅隽宴的发丝。
渐渐地,傅隽宴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沈姝看着他放松的睡颜,惊讶地发现这个白日里冷酷无情的男人,睡着后竟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脆弱感。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微微放松,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就在沈姝准备悄悄离开时,傅隽宴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几道狰狞的疤痕。沈姝倒吸一口冷气——那分明是自残留下的伤痕,而且都是新伤叠旧伤,显然不是一时冲动所为。
这个发现让沈姝彻底震惊。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傅隽宴,竟然会在无人处伤害自己?这与他在人前的形象反差太大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触碰那些伤痕,却在即将碰到时被一把抓住手腕。
傅隽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眼神清明得不像刚睡醒的人:\"看够了吗?\"
沈姝没有挣扎,反而轻声道:\"这些伤...很疼吧?\"
傅隽宴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沈小姐,不要自作聪明。你以为看穿了一点皮毛,就能揣测本王的心思?\"
\"我没有揣测。\"沈姝平静地说,\"只是...伤害自己并不能真正缓解痛苦。\"
傅隽宴猛地坐起身,一把将她拉到面前,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吗?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一次次离开,却无能为力...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他的眼中燃烧着沈姝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既像是恨,又像是某种扭曲的爱。
\"谁...离开了你?\"沈姝小心翼翼地问。
傅隽宴松开她,站起身整理衣袖:\"你该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傅隽宴似乎刻意避开沈姝。直到第五天夜里,沈姝再次被脚步声惊醒。这次她没有假装睡觉,而是直接坐起身:\"睡不着吗?\"
傅隽宴站在门口,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没有回答,但也没有离开。
\"过来吧。\"沈姝拍拍床沿,\"我帮你。\"
令她惊讶的是,傅隽宴真的走了过来,沉默地坐在床边。沈姝让他躺下,开始用之前的催眠手法为他放松。
\"为什么帮我?\"黑暗中,傅隽宴突然问道。
沈姝思索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看得出你很痛苦。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痛苦不该独自承受。\"
傅隽宴轻笑一声,带着讽刺:\"沈小姐突然这么善良,是为了让我放你自由?\"
\"不全是。\"沈姝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也许...我也厌倦了孤独。\"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傅隽宴。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你很像一个人...但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画上的女子?\"沈姝试探地问。
傅隽宴的身体微微僵硬:\"你看到了那幅画。\"
\"她是谁?\"
\"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傅隽宴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在沈姝的按摩下,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就在他即将入睡时,沈姝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囚禁我?真的只是因为沈家谋反吗?\"
傅隽宴在半梦半醒间呢喃:\"因为你必须在这里...这次我一定要留住你...\"
这个回答让沈姝更加困惑。她还想再问,但傅隽宴已经睡着了。月光下,他的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与白日的冷酷摄政王判若两人。
沈姝轻轻为他盖好被子,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伤痕又添了几道新的。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头涌动,促使她俯身,在那伤痕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第二天,沈姝被一阵喧哗声吵醒。她睁开眼,发现傅隽宴早已离开,床单上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香。
青柳匆匆进来,脸色难看:\"王爷命你立刻去前厅。\"
沈姝简单梳洗后跟着青柳来到前厅,只见傅隽宴端坐在主位,面色阴沉。厅内还站着几个身着官服的人,为首的正是刑部尚书赵垣。
\"沈小姐,别来无恙啊。\"赵垣阴阳怪气地开口,\"看来在王府过得不错?\"
沈姝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傅隽宴,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赵大人坚持要见你。\"傅隽宴冷冷地说,\"他想确认我没有虐待朝廷钦犯。\"
赵垣嗤笑一声:\"王爷言重了。下官只是好奇,为何谋逆之女能住在王府偏院,而不是与其他沈家女眷一起在教坊司赎罪?\"
沈姝心头一震。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她很清楚。原主的母亲、姐妹现在恐怕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赵大人,\"她忍不住开口,\"我父亲是否真的谋反,还有待商榷。那些所谓的证据...\"
\"放肆!\"赵垣厉声打断,\"铁证如山,岂容你质疑!\"
\"什么铁证?\"沈姝反问,\"一份毫无感情色彩的供词?我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怎么可能突然谋反?除非...\"
\"除非什么?\"傅隽宴突然开口,眼神锐利。
沈姝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教坊司中的沈家女眷,还是决定赌一把:\"除非是被构陷!或者是被人控制了心智!\"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在这个世界,心智控制这种说法太过超前,很容易暴露她的异常。
果然,傅隽宴的眼神瞬间变得深不可测。赵垣则哈哈大笑:\"荒谬!沈小姐莫非是疯了?什么控制心智,简直无稽之谈!\"
\"够了。\"傅隽宴突然起身,\"赵大人见也见过了,可以回去复命了。沈姝是否有罪,皇上自有定夺。\"
赵垣不甘心地瞪了沈姝一眼,但碍于傅隽宴的威严,还是带着人退下了。
厅内只剩下沈姝和傅隽宴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控制心智?\"傅隽宴慢慢走近她,\"沈小姐从哪里听来这种说法?\"
沈姝心跳加速,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的解释:\"我...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傅隽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什么古籍?在哪里?\"
\"已经不记得了...\"沈姝试图挣脱。
傅隽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拉得更近:\"沈姝,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的语气让沈姝毛骨悚然——傅隽宴问的不是\"你是什么人\",而是\"你究竟是谁\",仿佛他已经怀疑她不是原来的沈家大小姐。
\"我是沈姝啊。\"她强作镇定,\"王爷为何这么问?\"
傅隽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松开手:\"没什么。回去吧。\"
回到偏院后,沈姝心绪不宁。傅隽宴显然对她的异常起了疑心,而她自己也被傅隽宴身上的谜团所困扰。那些伤痕、那些深夜的低语、那些关于\"这次\"和\"留住你\"的奇怪话语...
最令她不安的是,每当靠近傅隽宴,她心中就会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曾经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夜幕降临,沈姝正准备就寝,房门突然被推开。傅隽宴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画轴。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他说,声音异常平静。
沈姝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傅隽宴走进来,在桌上展开画轴。那是一幅女子的画像,与书房中看到的相似,但更加精致。画中人身着奇特的服饰,背景也是沈姝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
最令人震惊的是,画中人的面容与她一模一样,连左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分毫不差。
\"这是...\"沈姝的声音微微发抖。
傅隽宴的目光如炬:\"认识她吗?\"
沈姝摇摇头,心跳如鼓。画中人的服饰明显是现代风格,这怎么可能?
\"她叫沈姝。\"傅隽宴一字一顿地说,\"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她曾经...答应过我,不会离开。\"
沈姝猛地抬头,对上傅隽宴深不可测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难道傅隽宴认识其他快穿者?或者更糟...他认识以前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