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一人手中掂量着一块玉,一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摞钱票。
瞧着悄悄逃离的黄信二人,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那拿着玉的人,斜睨了一眼拿着钱票的人,说道:
“你也不嫌弃上面那股子臭味,还攥得这么紧。”
那人听到这话,呵呵一笑,回应道:
“谁他娘的会嫌钱臭啊?
老子又不是傻子。”
二人又紧盯着黄信二人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悄悄地离开。
话说黄信二人自从挣脱绳索离开之后,便沿着人迹罕至之处缓缓寻觅下山的路径。
一路上,两人不仅又累又饿,还时刻提心吊胆,唯恐被人察觉。
正因如此,二人着实是受尽了苦头。
当他们二人返回青州府城之际,竟然闹出了一番笑话。
青州城门的守卫瞧见这二人衣衫褴褛,活脱脱一副叫花子的模样,竟然大摇大摆的还想直接进城。
于是冲着二人破口大骂起来。
黄信见自己竟被一个守城的无名小卒阻拦,这几日所受的窝囊气瞬间如火山般爆发而出,对着那守城小卒便是一顿狂吼怒骂:
“你这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竟敢阻拦老子的去路,老子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儿当差了……”
那城门守卫见这形如叫花子的家伙竟敢在自己跟前张牙舞爪、嚣张跋扈,刹那间便怒不可遏。
平日里向来都是他对别人吆五喝六、肆意辱骂,何时轮到别人在他面前放肆了。
猛然间,一记响亮的大耳光就狠狠扇在了黄信的脸上。
黄信多日未曾饱餐一顿,当下就被打得晕头转向、立足不稳。
那城门守卫犹自骂骂咧咧地吼道:
“你个兔崽子玩意儿,你他娘的在跟谁充老子呢?
老子看你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看老子今儿个不好好收拾你,你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说完后又是对黄信拳打脚踢起来。
李指挥使瞧见黄信挨打,当即匆忙过来拉扯黄信。
谁知却被其他守城士卒误当作是前来帮忙的,于是又被其他守城士卒拽到一旁一顿暴打。
黄信被打得连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乃是青州兵马都监黄信……”
那守门士卒一声厉喝,骂道:
“我去你娘的,就你这副窝囊废模样,你还敢说你是黄都监?
你要是都监大人,那老子还是青州兵马指挥使统制呢!”
李指挥使见黄信都开了口,于是也扯开嗓门对众人大声说道:
“他确确实实是黄都监,绝非骗你们。
你们守城的程二狗,程校尉在何处,他和老子是同乡,让他赶紧滚过来见我。”
李指挥使边挨打,边对面前的士卒说道。
有个和李指挥使曾说过几句话的士卒,猛地说道:
“这声音好似,真的是李指挥使的声音啊。”
另一士卒估计昨晚喝酒喝得比较晚,今天早上还迷迷糊糊地应道:
“你怕是大清早撞见鬼了哟,慕容大人都说黄都监和李指挥使遭遇了山贼,已经战死了,抚恤钱估计都快送到他们家里去了,哪还能有什么黄都监和李指挥使在。”
“不,你细听这声音,分明就是李指挥使的。”
先前那士卒笃定地说道。
接着又说道:
“只是这脸太黑,我看着感觉不像。”
那迷迷糊糊的士卒骂骂咧咧地道:
“脸这般黑,你不知道打盆水来洗洗啊!
洗干净了,不就瞧清楚了吗?”
话刚说完,一名年轻的士卒很快跑到城门洞里找了一只木桶,又去旁边的店家那里装了一桶水提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将水桶往地上放,黄信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捧起水来清洗自己的脸。
一桶清冽的井水,很快就被黄信弄得污浊不堪,染上了杂色。
黄信的脸,这才算有了几分能看的样子。
有几个城门士卒曾见过黄信,此刻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身体也不停地颤抖起来。
黄信正要大发雷霆,李指挥使赶忙拉住他,说道:
“都监大人,先别跟这帮兔崽子们发火,咱们还是赶紧去知府大人那儿吧!
您刚刚没听这几个兔崽子说吗?
咱们的抚恤银都快送到家里了。
要是迟了,估计您和我的位置都难以保住啊!”
黄信一听这话,也知道那头重要。
于是,目光阴冷地盯着面前的几位城门士卒,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
“哼!今儿算你们几个兔崽子运气好,居然敢揍老子。
老子可记住你们几个了,等哪天老子有空,老子再好好收拾你们几个,敢反了天了!”
话一说完,黄信便和李指挥使一道,迈着大步朝着慕容彦达的府邸匆匆走去。
他们刚一离开,几位刚刚动手打了黄信和李指挥使的城门士卒,当即吓得瘫坐在地上。
最先打骂黄信的那位城门士卒惶恐不安地说道:
“兄弟们,我们刚刚竟然打了黄都监和李指挥使,我们不会有事吧?”
那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士卒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说呢?
我觉得不应该是我们,而是你。”
……
知府慕容彦达的府邸中,慕容彦达满脸阴云,眉头紧锁,正满心愁苦地坐在宽敞的大厅里面。
厅内四处散落着好多被摔得粉碎的名贵瓷器,有汝窑的精美瓷品、官窑的上乘之作、哥窑的独特物件、定窑的精致摆件以及钧窑的珍稀藏品。
整个大厅因为这些名贵瓷器的碎片厚厚的铺满了地上,而显得一片狼藉。
旁边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在一旁低垂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满心害怕自己一抬头就会被自家知府大老爷给惦记上,随后换来一顿毫不留情的鞭子抽打。
慕容彦达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怒目圆睁,那模样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却又对当前的困境感到无可奈何,心中的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一起,令整个大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