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狐压根没有留意到林老六那贪婪的神情,或许即便他留意到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当前社会大环境下,像林老六这般偷鸡摸狗、欺凌寡妇的泼皮无赖,在整个青州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谓是数不胜数。
他们这群人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但凡惹是生非的事儿,总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这种人,连官府都拿他们没辙,抓了关也不是,打也不是,即便衙役捕快将其抓获,也不过是口头警告一番罢了。
如此一来,便逐渐助长了他们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
然而,他们这类人,倒是最会惯于察言观色,向来欺软怕硬。
倘若您态度强硬,又有身份和地位,他们断然不敢招惹您。
可要是您看起来好欺负,他们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欺负您,不把您折腾得苦不堪言绝不罢休。
林老六趴在地上,抬眼瞧见花狐和秦寡妇为了手中那银子,在那儿拉拉扯扯的,心里瞬间就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混账东西,老子连秦寡妇那莲藕般白嫩的小手都还没摸过呢,这该死的家伙,借着给银子的由头,在那儿摸来摸去的。
真他娘的不是玩意儿,老子呸!”
林老六狠狠地在自己的内心里吐了一口唾沫,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
“还有这秦寡妇,也不是个好货色!
看着眼前这陌生男人,就春心荡漾了。
以前在老子面前,还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瞧瞧现在,那脸都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呸,不知廉耻的破烂货!”
林老六越想越气,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花狐和秦寡妇为了那银子,站在那里拉拉扯扯了好半天,直到周遭人群传来几声异样的轻笑,他们才恍然惊觉,二人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拉扯,实在是有失体统。
于是,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都像被火烫到一般,急忙抽回了手。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那块银子咕噜噜地滚落到了林老六的跟前。
林老六眼睛一亮,看也不看,饿虎扑食般一把抓过银子,爬起身来撒腿就跑。
秦寡妇刚要张嘴大喊,只见花狐身形一闪,一个箭步冲过去,犹如壮汉拎小鸡似的把林老六给提了过来,然后随手一扔。
林老六“哎哟”一声,又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一回,整个脸着地,活脱脱是个“狗吃屎”的造型。
为了到手的银子,林老六哪顾得上身上的疼痛,满心只想着赶紧逃跑,挣扎着又准备跳起来继续跑。
花狐见状,一脚伸过去,林老六再次狼狈倒地,这次直接是四仰八叉,如同河里的乌龟在地上翻壳,四脚朝天,在空中胡乱扑腾。
这滑稽的一幕,惹得在一旁的秦寡妇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秦寡妇这一笑,让林老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中的恼怒更是如火山般喷发。
他见花狐几次三番坏他好事,嘴里也不多说一句废话,眼睛瞪得浑圆,攥紧了拳头就气势汹汹朝花狐的面门狠狠招呼过去。
花狐反应极快,脑袋一偏,轻松躲过了这来势汹汹的一拳。
林老六见一击未中,更是气急败坏,另一拳紧接着又挥了出去,同时抬起腿朝着花狐的腹部猛踹。
花狐侧身一闪,顺势抓住林老六挥拳的胳膊,用力一扭。
林老六疼得“嗷嗷”直叫,却仍不肯罢休,用另一只手胡乱抓挠。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花狐开始了猴戏表演一般。
林老六虽然凶猛,但只是凭着一股蛮劲,毫无章法。
花狐则是身手敏捷,左躲右闪,每次出手都能巧妙地化解林老六的攻击,并给予回击。
一时间,尘土飞扬,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避让,却又忍不住驻足围观这场激烈的争斗。
最终,林老六在花狐的凌厉攻势下渐渐体力不支,被花狐一脚踹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没有了力气。
林老六灰头土脸,衣衫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他狠狠地瞪着花狐,嘴里喘着粗气,骂骂咧咧道:
“你们这对狗男女给老子等着,这笔账老子记下了,迟早有一天会找你们算账!”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起身,狼狈地逃走了,消失在了人群的视线中。
花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有本事你尽管来!”
一旁的秦寡妇则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花狐见林老六这个泼皮丢下一句狠话便仓皇跑了,压根没把这当回事。
这类泼皮无赖打架向来如此,就算自己实力不济打不赢,气势上也绝不能输。
所以,每每在落败之后,总要给对方放几句狠话,试图表明自己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花狐对这种行径早已司空见惯,没放在心上。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不以为意,在日后竟引发了更多的麻烦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刻暂且不提。
花狐再次拿出刚刚从林老六手中夺回的银子,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径直交到了秦寡妇手中。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巷子。
秦寡妇手紧紧握着那银子,目光一刻也不曾从花狐的身影上移开,就那般痴痴地杵在原地,眼神发直,呆呆地凝望了许久许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她的目光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花狐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巷子口的尽头,她依旧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儿,宛如一座雕像。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心中仿佛有一团乱麻,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
是感激?
是倾慕?
亦或是其他难以言喻的情愫?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那复杂的神情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被无形的枷锁困住,无法化作真切的言语吐露出来。
花狐朝着守在巷子口的兄弟们招了招手,其中一个兄弟刚刚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尽收眼底。
这兄弟平日里本就大大咧咧,此刻更是毫无顾忌地开起了花狐的玩笑:
“狐头儿,那娘们真不错,虽说顶着个寡妇的名头,可就那姿色,啧啧啧,真真是勾人呐!”
那汉子话还没说完,只见花狐轻轻将眼睛一瞟,那凌厉的目光犹如一道寒芒射来。
他顿时一个激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脑袋瞬间耷拉下来,根本不敢再去看花狐。
他这副模样,惹得周围的同伴忍不住哄然大笑。
花狐听到笑声,又不满地用眼神一瞟。
这一眼,仿佛带着无形的威压,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都赶紧埋下了头,噤若寒蝉,乖乖地跟在花狐身后,安静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