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时迁,只见时迁赶忙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拱手说道:“哥哥,这位老丈名叫赵全。”
说罢,他又伸手指向那妙龄少女,接着道:
“这是他的女儿赵乐儿。”
随后,时迁脸上带着几分郑重,向花荣等众人更为详细地介绍起这两人来。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与这对父女相遇的经过,言辞间满是对他们的关切与同情,仿佛希望众人能立刻对这父女二人有所了解,从而生出援助与照顾之心一般。
原来,他们一家三口本是从高唐州千里迢迢赶赴这青州来寻亲的,然而最终却未能如愿。
赵乐儿的母亲本就身体孱弱,在这艰辛的旅途中又不幸受了些风寒。
偏巧这时候,放在她身上用作盘缠的钱财又被贼人偷走,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气急攻心,身体状况急速恶化。
父女二人在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向清风寨知寨刘高的堂弟刘宇借了两贯钱,以此来给赵乐儿的母亲看病抓药。
只可惜,她母亲的病情已然病入膏肓,纵使最后请来了汪老大夫,用尽各种药石,也都回天乏术,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留下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这父女二人在这几个月里,一直于附近的酒楼弹唱小曲谋生。
他们依靠心善的客人所给予的打赏银钱勉强度日,每日里省吃俭用,甚至舍不得吃上一顿饱饭,只为把所有的钱都攒起来,好早日还给刘宇。
就在前几天,赵老丈满心欢喜地准备将辛辛苦苦攒了许久的三贯钱还给刘宇。
可刘宇却翻脸不认账,竟然声称他们父女当时欠了他三十贯钱。
赵老丈急忙给刘宇解释,言辞恳切地说道:“刘宇公子,咱们当时说好的是借两贯钱,还三贯钱,绝非三十贯啊。”
然而,刘宇根本不听解释,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赵老丈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其手下的那些泼皮无赖更是一拥而上,对赵老丈拳打脚踢。
刘宇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道:
“当时借的就是三十贯给你们,我刘宇可是这远近出了名的大善人,没收你们一分钱的利息,你这死老头居然还敢讹诈我的钱。”
说完,刘宇不由分说地抢走了他们父女节衣缩食才攒下的那三贯钱。
临走之时,还恶狠狠地威胁他们父女二人,要么还钱,要么把赵乐儿留下给他做个小妾。
昨日,那刘宇气势汹汹、大摇大摆地来到他们父女租住的地方催债。
他满脸的得意洋洋,趾高气扬地说道:
“我告诉你们,我哥马上就要举荐我当这清风寨的副知寨啦!
你们这穷鬼父女俩赶紧把钱给我还上!
要是还不了钱,哼,我现在也不要赵乐儿当小妾了。
我哥今天要我去青州帮他送信给王大人,听我哥说王大人最喜欢娇滴滴的美人,我正好把你女儿一并带到青州送给王大人。
我哥早就给王大人写好了信,在王大人面前极力举荐我当官。
你们可别心存侥幸,乖乖还钱,或者把人交出来让我带去青州!
说不定王大人一高兴让我做这清风寨的正知寨。”
说完就不断的傻笑着,好像他已经穿上官袍,身后带着一群士兵去搜刮大把的银钱。
一听到这里,花荣、糜貹等人顿时气得怒目圆睁,面色涨红,怒火中烧。
他们咬牙切齿,纷纷大骂刘宇这人无耻至极,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廉耻可言。
时迁接着说道:
“当时小弟凑巧路过那个地方,小弟向来最痛恨此等无耻之徒。
一见到那场景,小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胸膛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我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对着刘宇就是几下猛揍。
与此同时,连同他带来的那三五个泼皮无赖,也被小弟三两下就通通打翻在地,一个个在地上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那刘宇眼见自己打不过我,竟然还不知死活,色厉内荏地放狠话,嚣张地叫嚷着让我等着,说等他当了官之后,第一时间就下海捕文书抓我。”
“当时,我一听这无赖竟是清风寨知寨的堂弟,心中便料想,此人胆敢仗着他哥哥的旗号如此肆意地欺侮他人,那这清风寨知寨定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故而,我在将那厮打跑之后,便带着他们父女二人退了租住的房子,收拾了细软,领着他们到附近的酒肆重新寻了两间房子。
给他们二人交完房费后,小弟我已是口袋空空,一文不名。
于是,我便寻思着去那知寨的府上弄几个钱来花花,也好给这父女二人凑些盘缠。
就这样,昨夜我来到了一处府邸,我本以为那是刘知寨的府上。
一进大厅,瞧见有上好的武器铠甲,我当下便偷拿了这些物件,打算今早拿去当了,作为这父女二人离开此地的盘缠。
哪曾想,竟是误到了哥哥这里。
若不是今早听旁人说起,险些就误了哥哥的大事。
对了,当时我还顺手拿了这无赖的一封信。”
时迁滔滔不绝地说着,随即将一封信高高举起,递给了花荣。
花荣一边听着时迁讲述刘宇那泼皮声称他哥举荐他当副知寨之事,心里顿时疑窦丛生。
自己现今还在这副知寨的位置上,刘高怎能让刘宇坐上这个位置?
于是,当时迁把信递过来后,只见信封上写着“敬呈泰山大人尊前敬启”。
花荣心想,这想必是刘高那厮写给他那不知所谓的便宜岳父的信。
若是放在平日,花荣断然不会擅自打开他人信件,但刚刚听了时迁所言刘高举荐刘宇做清风寨副知寨之事,他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剥开了封泥,拿出里面的信纸。
只见三张信纸之上,书写着一手精美的楷书:
泰山大人敬启:
小婿刘高诚惶诚恐,在此拜上。
近日于这清风寨中,诸多麻烦事纷至沓来,究其根源,皆因那花荣所致。
此人平日里张狂无忌、目无上官,行事肆意妄为,全然不顾上下尊卑。
此次更是胆大包天,竟私自出兵剿匪,丝毫不将我这堂堂正知寨放在眼中,简直是无法无天!
花荣这般恶劣行径,实乃大逆不道之举,严重触犯了军规法纪。
小婿反复思量,认为应当趁此良机,果断拿掉他武知寨之位,以此整肃清风寨的风气,彰显律法威严。
小婿心中已有一位极为合适的人选,乃是我的亲信刘宇。
此人对小婿忠心耿耿,且行事谨慎、能力出众,定能全心全意地为岳父大人与小婿分忧解难,保清风寨安稳无虞。
另有一事,上次已和岳父大人禀明。
那花家世代累积,财富数额惊人。
此次若能成功将花荣除去,那花家的巨额财富理应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于岳父大人的仕途而言,无疑能增添强大助力,使其更加顺遂通畅。
于小婿在这清风寨中行事,也能更加得心应手、无所阻碍。
还望岳父大人明察秋毫,速速决断,助小婿达成此愿。
敬祝
安康
婿:刘高
花荣一目三行,匆匆看完信后,脸色骤变,心里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原来,这信中所述,刘高那厮早已经和青州城里的通判王大人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一起串通好了,妄图谋夺他家的资产。
而这次自己为了救郑俊,私自出兵又正好给了刘高那厮一个很好的理由。
糜貹等人看见花荣这般模样,也不禁大惊失色。
他们面面相觑,满心忧虑,急切地问道:
“哥哥,可曾是哪里不舒服?
为何脸色如此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