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坐在车里,那顶夸张的朱砂色水貂绒帽子早就被他撇在车座角落。
漂亮的眉眼阴沉着,抬手揉搓依旧发烫的耳垂,不同于男人的柔和暧昧,他力道极重。
几下功夫便将耳垂处的软肉搓破,猩红如同毒蛇嘶鸣吐出的分叉蛇信,顺着他细长如玉的手指黏腻缠绕,直至蔓延手背。
前面驾驶位正开车的亲兵,骤然闻到车厢内隐隐约约的血腥气,眼神顿时一凛,抬目透过后视镜朝后看去。
然而入目的画面令他瞳仁紧缩,只见青年漂亮的眉眼阴森又乖戾,原本圆润柔白的耳垂莫名破溃。
鲜血滴滴答答地往肩膀上砸,溅出血花,又分为更为细小的血珠,串在朱砂色的水貂绒毛上,在不算明媚的光线下,隐隐闪着晕人暗芒。
亲兵也不知自己怎么看得如此仔细,明知不该继续看下去,可视线就像被那抹柔白上的点点猩红牢牢揪住,难以收回。
也就是这时,青年眼睫掀起,那双漂亮的眸酿着阴戾毒笑隔着镜子同他对视。
“怎么,我很好看吗?让你开着车都敢分神?”江落嘴角勾着恶笑,语气蓦地阴狠,“你就不怕一下子弄得车毁人亡,让你家佛爷下辈子守活寡啊?!”
亲兵头皮猛地一紧,脑子里好似被捅进一根冰凌,额间冷汗直冒,瞬间清醒,赶紧收回视线,心有余悸地盯着前方路段,再也不敢有半点分神,甚至视线都不敢偏移半分。
江落鼻内哼出一声冷嗤,将染血的手指放在嘴边,一点一点舔着,透着后视镜盯着他顺着额角滴落的冷汗,玩味地问:
“怎么不回答我?你平日里在城主府也是这样吗?还是说你们张家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从佛爷跟前离开,对我的讨厌连装都不装了……”
亲兵恨不得现在就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子,明知道这位爷古怪到诡异的性子,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没……我没有,属下刚才是,是闻到有血腥气,这才朝您看去,绝没有故意冒犯的意思!还望小江爷您恕罪!”
江落听着他慌乱又正经的回答,明显看到他顺脸淌汗,翻了个白眼,倒是愈发无语。
果然姓张的都是一群伪人。
……
梨园大门关着,摆明是不接客,可随着寒风卷雪絮呼啸而过,里面却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出。
车辆轰鸣声响起,梨园内隐在暗处守门的两名伙计,透过大门上的镂空雕花认出不远处车辆的归属,心底虽然惊讶,但还是立马将紧闭着的朱红大门拉开。
军用汽车速度略微减缓,驶进梨园。
车停稳后,江落也不等亲兵,直接打开车门跨步迈出。
红府管家负责过年间给祖宗的鬼戏,所以特意留守在梨园。他听闻城主府的车进来,急忙赶了过来,待瞧清从里面下来的人是谁后,眼底闪过惊艳,同时心头也是一紧。
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也紧跟着回过神来,赶紧迎上前拱手问好:“小江爷您吉祥,今个儿年三十怎么劳得您大驾?”
江落瞥了他一眼,傲慢地留下一句:“我找陈皮。”便迈步朝里走去。
管家听了这句,非但没有半点轻松,心口开始发寒,这里本就有了个活祖宗,这又来了个!
就晃神的功夫,青年华贵的身影便拉了他一段距离,管家满脸苦涩,忙不迭地跟上,同时用眼神示意暗处的伙计,赶紧去请二爷来啊!
不然这梨园一会儿怕是要被捅破了天!
偌大的梨园内,明面上只有陈皮一个看客。
他坐在包厢内,手里拿着一壶清酒,自斟自饮,阴黑的眸视线落在戏台上,像是在看戏,又像是在出神。
直到身后包厢门哐当一声响。
“小江爷,人就在……”管家话没说完,青年便一脚将门踹开。
管家:“……”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亲兵:“……”
亲兵这次十分有眼色,在青年进去后,他便立马将晃晃悠悠的门给关上了。
陈皮握着酒盅的手青筋鼓了鼓,眼神阴鸷看向来人,瞧见青年一身醒目的金与红,怔了怔后讥笑一声:“怎么?你今个要同那位办喜事入洞房吗?”
江落拉过一旁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往他身侧一坐,两条腿直接搭在了他身上,暧昧揉着腹部,笑眯眯道:
“哥哥莫不是糊涂了?居然忘了我与佛爷早就入了洞房的事了?”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俩确实有了喜事,我这里已经有哥哥你的小外甥了!”
陈皮听到什么鬼外甥,刚入喉的酒,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咳咳咳……”
江落唇角翘起,眉眼低垂,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乖宝宝,你舅舅听到爹爹有了你,惊喜的酒水都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陈皮好不容易止住呛咳,眼神阴森地盯着他。
江落压根不惧,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火上浇油:“都说外甥似舅,等宝宝你出来了,别人一瞧你的长相,还不要以为我给你亲爹张大佛爷戴了绿帽子?认为我跟你舅舅搞在了一起?”
陈皮现在太阳穴突突乱跳,开始后悔将这么个不着四六的东西请来,别忙没帮上,自己被气死!
江落从进来时,就察觉有一道阴冷视线落在身上,现在他不过是跟陈皮说两句骚话,什么都没干呢,那道视线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剔骨削成人彘……
他强忍着想要挑衅狂笑的冲动,抬脚踢了踢陈皮胳膊,甜腻腻道:“哥哥,今个儿年三十,您就没什么表示给弟弟我吗?”
陈皮视线森然带着警告,嘴上却是配合问道:“你想要什么表示?”
江落双脚搭在他腿上晃悠,取下他手里的酒壶,直接仰头喝了口,笑容靡丽带着酒气:“听说哥哥你最近在地下得了不少好物件,我身上刚好缺了几块玉,您觉得呢?”
陈皮皮笑肉不笑:“行,改明个我就遣人送去城主府。”
江落眼睫毛上翘,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大,将头朝他凑近了些,刚想亲一口,突然想到门外站着的亲兵,顿时收住了嘴,改为用细长的手指暧昧地搭在他肩头,轻轻点弄。
“好哥哥,我就知道你向来想着弟弟我……在汉口时,你就对我好,我都有些想念那段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陈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强忍着将人甩出去的冲动,假意感慨:“咱们两人终究是差了些缘分。”
江落眼睫颤颤,不经意地往那道视线方向瞥了眼,搭在外面的脚腕紧绷,手指隔着布料顺着陈皮手臂肌肉线条下移,舔了舔嘴角,压着嗓子道:“哥哥,我怎么觉得多日不见,你好像又壮了圈呢?”
陈皮额角下意识乱跳,他深知这遭瘟的崽子演起来刹不住闸的性子,盯着他的眼睛,挺了下腰,同样压着嗓子道:“要不你解开,仔细看看。”
江落指尖僵住,僵硬看向陈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