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扶着下巴思索片刻,问道:“学宫也在上京城吧。”
“这样说也没差,离得不远。”
少女在得到自己答案后也不再墨迹,拱手道别。
“唐岁知晓了,庄主后会有期。”
“嗯,有缘再见。”
邹富贵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日后若再想相见,就得看缘分咯。”
告别邹富贵后唐岁正忙着赶路。
忽的少女敏锐耳窍听见动静。
地面开始传来阵阵响动,唐岁不由得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到地面上去。
见其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心道这路前面怕是有大片军马行军。
于是唐岁赶忙躲到路边的林子里,像灵猴般爬上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隐匿起来。
收敛气息静静看着路上另一边。
很快一支装备精良的步骑混军便行了过来。
其正中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儒士,竖着书生的白头巾却披着上等的军甲。
怎么看怎么违和。
他坐在马上悠悠地看着手中一张锦图,上面显示了周围所有人的定位,忽的其发现除了对应军队的大片红点外路边有一个气血旺盛的红点。
随即招过身旁的崔狱,指了指唐岁所在的那个方向。
只见崔狱点点头,明白了其意思,随即弯弓搭箭。
待弓拉至满弦,崔狱三指一松。
那箭离弦瞬间爆发出去。
唐岁这边还眯着眼睛在看,忽的一支箭矢就带着血气向自己袭来。
惊得少女头皮发麻,只得朝着一旁翻下树去。
只见那树的枝丫直接被箭矢轰得半边都变得光秃秃了。
看得唐岁暗暗心惊,还好自己躲开了,不然小命不保。
不过此时想跑也已是晚了,军马飞快,怕是在箭射来之前就已经收到命令挡在自己逃跑路线上了。
唐岁只觉头大,要怎么解释。
自己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怎么看怎么嫌疑大。
周围士兵渐渐围过来,将少女围在中央。
一领头小将站出身来,待认清中央围着的人儿后。
那人面色一怔:“唐姑娘?你怎地在此?”
唐岁也是愣住了,这人不正是姚飞嘛。
“姚大哥……”唐岁苦笑道,“说来话长。”
姚飞正了正神色,说道:“既是如此,也请唐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好好解释一番,想必有老大在出不了什么事。”
由不得唐岁拒绝,两个士兵夹上来想要将她押过去。
不料姚飞喝令道:“不用押送!她自己会走。”
随即两名军士对视一眼,就这般候在唐岁身后。
倒是像两个保镖。
待行至那主将面前,山羊胡男子打量着唐岁。
唐岁被这目光审视得稍稍不舒服。
那主将身后的马匹上骑着的不正是崔狱么。
崔狱见了唐岁过来,心头也是微微一惊,面色波动一下。
不过前方山羊胡男子背对着他,没察觉到他的异常。
“下方何人?报上名来。”
那山羊胡男子慢悠悠地问道。
“小女唐岁,本是邺城人氏,酒庄却不出酒于我家,所以请了镖师护我去往酒庄谈生意,不料遭了匪……”
唐岁躬了一身,本还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话声却突然随变动戛然而止。
“噌”,利刃出鞘,随即唐岁发现面前马上的人头颅高高飞起。
脖颈处冒出大量鲜血,身下战马受惊,把无头尸体摔落下来。
背后的崔狱还擦了擦自己的剑。
随后见那人头落地,那男子死都未曾瞑目,不知晓为何崔狱敢直接在背后对自己动手。
其他军士也是惊了,又听得崔狱一声大喝:“动手!”
姚飞等几个小将及其手下便将那些个山羊胡男子的心腹从军中揪出来打杀掉了。
崔狱下了马来,走到唐岁面前。
低声对着少女道:“稍等。”
“来人呐!去将陈督军请出来!”
在后方的陈督军本来见前方叛乱形势不妙,正准备打算跑路。
不料姚飞已是笑着挡在他面前:“督军这是要上哪去啊?妄想当逃兵,那可是死罪啊,要押入大牢的。”
随后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他一介凡身,且年岁渐高,不过在世家中位分高些,想着此趟出来捞些功绩,哪料碰上这门子事儿。
两名军士几乎是将这老头抬过来的,没办法,他双脚已软,走不动路。
待将其架至崔狱面前,这年轻男子已是全然不复当初唐岁第一次见他的颓然。
唐岁打量着这男子,比之前几日韬光养晦的样子,现如今他就如他手中利剑一般咄咄逼人,锋芒毕露!
此刻这男子正研究着那山羊胡男子手中的锦图,抬头见陈督军被扛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道:“督军脾气真个大,还要人抬过来。”
那老头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叫骂道。
“呸,你这遭犬瘟的狗副将,不过是得了死去同乡的荫庇,不然就凭你……”
听得老头这番言语,崔狱眼中隐隐含怒。
手中利刃再度出鞘,缓缓向那陈督军走去。
不料那老头哪来的力挣脱两个军士的束缚。
唐岁本以为他还要做无用的逃跑之功。
结果这老头很干脆地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崔狱。
“错了,崔大人,小老头嘴巴不干净,掌嘴,掌嘴……”
说着就自顾自地毫不留情自己掌嘴起来。
“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
崔狱讥讽地弯起了嘴角:“陈督军不是向来看不起我等,如今这副做派装给崔某看,刚刚的强硬样子呢?”
“嗨哟,小老儿也就逞逞嘴上之利,想着这副强硬样子会使得将军对我另眼相看,随后心情一好,就将我给放了呢。
将军您放心,规矩小老头儿我都门清儿的,待咱们回去,我便将这臭儒酸不知死活,被敌军将领击杀报上去,是崔将军接过大任,冷静指挥,历经万苦才冲破敌围将我等带回来。”
那督军眼见有戏,连忙谄媚着献策道。
崔狱上前拍了拍老头的肩,笑道。
“陈督军倒是个明白人,就连退路都为我等想好了,不过……”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崔狱手中利剑已然洞穿督军心脏。
那督军瞪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崔狱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只能发出阵阵“呜咽”声。
崔狱在其耳边如同恶魔低语道。
“可惜督军只是个普通人,发不了灵誓,叫我等信不得你,而且,”他顿了一下,“我等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