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岁也没想到老板娘这么果断,果然自己还是太嫩了。
在心中叹了口气,无奈接受,至少这些钱够在莲姐办完事的几天能让自己潇洒快活都绰绰有余了。
“咳咳,大娘还请给我拿套最便宜的麻衣麻裤。
此外我还购置一双布鞋。”
唐岁咳嗽两声,打断喜悦的老板娘,然后红了红脸说道。
“顺便让我换一下,我没有内衣,只有外面这件袍子……”
老板娘眼角笑纹里透出三分探究。
不知道是因为她不穿亵衣还是明明有钱却只给自己买最便宜的麻衣麻裤。
许是这妇人赚了大钱很高兴,还送了唐岁一件抹胸。
穿上廉价麻衣之后,果然感觉自己朴素了好多,再把簪在头发上的桃木钗一抽。
头发披散下来,再向老板娘要了一点棕红颜料,指尖蘸着棕红颜料在鼻梁轻点下几颗雀斑。
这样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啦。
“小姑娘,这是你的银钱,可要清点好了。”老板娘提着一袋银子递向唐岁。
“麻烦老板娘了。”唐岁接过银子,掂量着这沉甸甸的喜悦。
把银子和钗子收进怀里。
长街飘来肉香勾人,唐岁眼神一亮,跳到白雾缭绕的蒸笼前,点了两个大肉包。
店家正用苇叶包着两个油纸包。
唐岁接过包子啃上一口。
待她咬破包子薄皮的刹那,滚烫肉汁在舌尖炸开,烫得她直跳脚,却舍不得松口。
迎面走来一个着青灰布衣的尖嘴猴腮泼皮,唐岁见面上来人有意识地闪躲。
青灰人影如秃鹫扑食般压来,唐岁本能侧身,来人却似黏上来的壁虎。
“哎呦!”
出于少女异于常人的怪力,那小泼皮也是被撞了个趔趄。
由于她的头只到人家胸口那里,泼皮只觉得胸口被锤子锤了一下似的。
可能是没想到少女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气不打一处来,今天的活计怎么这么倒霉。
拎住唐岁的衣领处就要发火,看清唐岁抬起的脸他微微一愣。
这小城里竟有如此好看的少女,还未长开来就能引人失神。
唐岁这边也是纳闷,自己明明有好好看路啊,怎么就给这大哥撞上了。
她道歉道:“对不起啊,大哥,我饿坏了忙着吃东西,不小心冲撞了大哥……”
那泼皮也回过神来,松开唐岁衣领,冷哼道。
“大爷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这就当做给我的赔礼了。”
说完一把夺过唐岁另一个还未开动的大包子,直接就绕过了唐岁,自顾自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诶!”唐岁抬手有些不舍,“我的包子。”
“算了,反正钱还多得是,咦,那边有糖葫芦,看看去。”
唐岁见到不远处有个杵着稻草垛子的小贩,垛子上插着好多糖葫芦。
“老板,给我来一串这个,还有这个。”少女兴奋地走到小贩面前,指了指两串不同的糖葫芦。
“好嘞,一共二十文钱。”小贩一边说着一边报价。
“等我摸摸钱嗷。”唐岁说着伸手掏钱。
不对劲,很不对劲,自己明明揣好了放兜里的啊,钱为什么不翼而飞了。
回想了刚刚一路上的经历,她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就往回跑。
这个杀千刀的泼皮,敢偷我的钱,让我逮到不给他打成麻瓜,跪在地上叫大爷。
少女眼底寒芒乍现。
后面的小贩一脸懵圈,“啊,现在一串糖葫芦十文钱已经抬高市场价了吗?”
然后又咬咬牙,“肯定是后街的王婆又压价了,明明说好了十文的。”
最后他叹了口气,随即吆喝道:“糖葫芦喂,八文钱一串!”
……
而唐岁已经到了刚刚那猴头泼皮拐进的小巷,这里大多是民宿。
越往里走就越是贫穷,人也越少,到最后都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就在这时,唐岁在前面听见了打骂声,拐过一个转角。
看见几个乞丐泼皮围在一起,唐岁走上前去,一个高大的穿着破麻衣的疤脸乞丐听到脚步转过头来。
“哪来的野雀儿?你有事吗?”他咧开缺了门牙的嘴,腥臭酒气扑面而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唐岁,他嘲讽笑道:“莫不是城东窑子里逃出来的雏儿?”
唐岁闻言并未发作而是垂下眸子,盖住眼底寒芒。
随后她整理表情笑着抬手比划问道:“不知大哥可曾见过猴脸吊梢眼的汉子?约莫这么高——”
那高大乞丐眉头一挑:“你说的是我们当家罢,何事?”
“劳驾,敢问当家的现在置于何处,我与他有笔大生意要谈。”唐岁强忍心中怒火,露出笑脸问道。
“找我们当家?不妥不妥。
是想来入伙的吧?不好意思,我们邺城丐帮已经不收人了。”那乞丐撇撇嘴拒绝道。
“那让我过去总行吧。”唐岁无奈地道。
“爷的地界儿,岂是你这……”话音未落,少女突然矮身从他腋下掠过。
麻衣挤过霉斑墙砖时带落些许墙灰。
然而当她穿过来之后。
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五个蓬头乞丐正轮番踹着地上蜷缩的灰影。
沾着泥灰的草鞋印在那小小灰影单薄脊背上。
“小蹄子敢偷馊饭!”一独眼乞丐狞笑着扯起女孩头发,“正好城东黑窑子缺个洗脚婢……”
唐岁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泼皮们下流的调笑。
“这小杂种倒是经踹,送去窑子前不如……”
唐岁看着这一幕怒从心起。
“诸位好兴致。”清泠女声惊破污言秽语。
五个泼皮闻得此言尽皆扭头。
后面那个高大乞丐也是急恼地跟了上来,气笑道:“噫,好了,既然都被看到了。
现在你也不用走了,知道这城里没被我们收编的乞丐是什么下场吗。
女的卖到黑勾栏,男的打断双腿,丢在大街上替我等要钱。”
“看你长得还……”高大乞丐话说一半就没有下句了。
他的腹部骤遭重击,剧痛让其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冲过来小拳头击在自己腹部,让他冷汗直流。
作为一个前世二十一世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树立着良好三观的三好青年,唐岁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后面的泼皮们也听到声响,都看将过来,意识到不对后,一个二个都逼过来想要将唐岁制服。
由于巷子比较狭窄,使得乞丐们不能一拥而上。
当第一个乞丐张牙舞爪打将过来时。
唐岁往后退一步脚尖踩在那疤脸高大乞丐身上闪过这一拳。
随后抬起一脚踹在那汉子肚腹上,只见那泼皮身子虾米般蜷缩着倒飞出去。
撞得身后同伙如多米诺骨牌般跌作一团。
众乞丐倒在墙角呈叠罗汉状怨声载道。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少女穿花蝴蝶游走其间。
拳打肋下章门穴,足踹膝眼要处。
顿时众泼皮就各自东倒西歪哀嚎起不来身了,瘫在布满灰泥的地面抽搐。
先前倨傲的疤脸乞丐缓过来,跪到唐岁跟前五体投地,额头将地上黑硬泥巴磕得砰砰作响。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武师老爷,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三息之内,”唐岁甩了甩震麻的手腕冷冷地道,“消失!”
“谢大人放过,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几个无赖各自搀扶着逃离了这个小巷。
听得杂乱脚步声渐远。
唐岁蹲身拨开墙角腐草堆,想去搀扶那个小小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