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运河泛着铁锈腥气。宝玉伏在芦苇丛中,眼见漕船吃水线深得反常。黛玉裹着灰鼠裘缩在船舱暗角,耳听得甲板上传来闷响——本该装满新粮的麻袋裂了口,漏出的竟是掺着砂石的陈年霉米。
\"这船要沉!\"船工突然变调的呼喝惊破夜色。黛玉攥紧袖中银剪,剪尖挑开邻舱油布,二十口贴着\"军粮\"封条的箱子内,幽蓝寒铁泛着冷光。对岸忽起火光,妙玉素衣立在哨塔,手中令旗直指货舱:\"官粮换砂石,寒铁充军械,好个忠孝传家的贾府!\"
荣禧堂的烛泪在寅时凝成血珀。黛玉将霉米样本摊在紫檀案上,米粒间夹杂的砂石竟与贾政书房假山石同源。宝玉用钢芯挑开账册线脚,夹层滑出半张泛黄货单:\"丙戌年腊月廿三,购运河砂石八百担,兑白银五千两...\"墨迹与贾敏遗书上的泪痕交叠。
\"二姑娘快瞧!\"平儿提着染血灯笼撞进来,灯笼罩子里粘着片残破封条——\"北静王府\"的印鉴下,竟盖着九黎族的暗记。窗外竹影骤乱,紫鹃推开西窗,恰见周瑞家的抱着木箱没入竹林,箱角渗出暗红血渍。
子夜的官船在漩涡中打转。黛玉攀住桅杆,看宝玉撬开底舱铁锁。本该装满赈灾银的箱内,四十把淬毒弩箭泛着幽蓝,箭杆刻纹与元春省亲轿辇上的雕花如出一辙。漕运书吏的惨叫突然传来:\"粮船要撞闸了!\"
江心忽现十艘蒙皮快船,船头九黎旗幡猎猎作响。妙玉立在主船舷边,扬手洒出漫天盐引:\"贾府以砂石充新粮,寒铁换赈银,这漕运河道淌的都是百姓血!\"黛玉接住一张盐引,背面朱砂竟拼出户部侍郎的私章纹路。
栊翠庵的晨钟裹着血腥味。黛玉翻开染血的《楞严经》,夹页漕运图被朱砂改得面目全非。宝玉撬开韦陀像金身,四十枚带血铁钉钉着船工名册——每根铁钉皆穿着半块残破腰牌,牌上\"贾府\"二字与北静王府徽记交叠。
\"姑娘看这里。\"紫鹃掀开蒲团,暗格里躺着半块户部量斗。黛玉以断镯钢芯轻触斗沿,缺口竟与赈灾粮袋的裂痕严丝合缝。庵外忽起马蹄声,平儿跌撞进来:\"九黎人抬着棺材堵了宗祠!\"
宗祠地窖的桐油灯映着账册鬼影。贾琏撬开第五口铁箱,本该装满族谱的箱内,四十卷漕运密档捆如毒蛇。黛玉指尖抚过卷宗上的指印,忽觉刺痛——那纹路竟与王夫人佛珠孔洞相契。
\"这里还有活口!\"锦衣卫踹翻暗柜,滚出个浑身溃烂的船老大。老者枯手抓住黛玉裙裾,腕间烙印渗着脓血:\"他们逼我们在砂石里掺砒霜...\"话音未落,三支毒箭破窗而入,老者喉头瞬间乌黑。
潇湘馆的琉璃灯彻夜长明。黛玉将密档残片拼合,褪色朱砂显出新证:\"贾府四十年间以砂换粮,毒杀流民三千...\"宝玉忽然用钢芯挑开楠木匣暗层,二十封密信如鸦羽纷飞——最末封盖着带血的漕运总督印,竟是贾赦亲笔:\"今以迎春婚事为质,求宽限五载...\"
窗外骤起喧哗。茗烟撞开房门:\"官差围了梨香院!\"黛玉展开染血经卷,空白处被烛泪洇出暗纹——竟是贾母佛珠串上的九黎图腾。
荣禧堂的晨曦刺破血色窗纸。刑部尚书高举圣旨跨入时,贾母龙头杖劈碎楠木匣。漫天密信纷飞处,王夫人突然夺过黛玉手中经卷,册页遇风自燃,青烟凝成运河全图。
黛玉望向祠堂方向,忽见妙玉扶着迎春立于阶前。迎春褪下嫁衣,肩头烙痕竟与船老大腕印相契:\"这四十年,贾府嫁女皆是堵漏的沙包!\"朝阳刺破云层,照见祠堂梁柱暗纹——每道木纹皆刻着漕运冤魂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