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薄雾漫过荣国府飞檐,黛玉立在祠堂东墙下。昨夜火场拾得的金锁残片在掌心发烫,锁芯暗纹遇着晨露显出\"子时\"二字,与佛经夹层密信中的时辰严丝合缝。
\"姑娘仔细凉着。\"紫鹃将雀金裘披在黛玉肩头,金线在雾色中泛着鳞光。祠堂窗棂忽地闪过人影,贾政官袍下摆沾着佛堂香灰,手中密函封泥印着北静王府的蟠龙纹。
辰时的诵经声里,黛玉跪在佛龛前。王夫人临终攥着的半截佛珠卡在莲花座缝隙,檀木珠裂痕里渗出靛蓝汁液。她佯装失手打翻香炉,香灰扑在《地藏经》上,夹层密信遇热浮出血字:\"接生婆周氏,槐安巷七十三号。\"
\"林妹妹当心火星子。\"凤姐的猩红斗篷扫过蒲团,翡翠护甲捏着新抄的《心经》。黛玉瞥见她袖口沾着暹罗硝石粉末,石榴裙的褶皱里藏着半张染血盐引。
宝玉突然撞开经幡:\"老祖宗晕倒了!\"众人慌乱间,黛玉指尖掠过佛龛暗格。鎏金莲花瓣的缝隙里,半幅染血襁褓裹着接生簿残页,墨迹被盐卤浸得发蓝:\"腊月廿三子时初,女婴左心口莲纹。\"
未时的槐安巷飘着鱼腥,黛玉数着斑驳门牌。七十三号门楣悬着褪色招魂幡,窗纸破洞里渗出咸涩雾气。她叩响门环时,铜锈簌簌而落,露出底下\"周\"字刻痕。
\"姑娘寻错门了。\"老妪嗓音嘶哑如裂帛,从门缝递出的茶碗边缘结着盐霜。黛玉故意将金锁残片掉在门槛,锁芯撞击青石发出脆响。老妪突然拽她进门,枯手指着染血襁褓:\"这纹路...你是染缸里捡的那个!\"
暗室烛火跳动,二十年前的接生器具铺满木案。银剪上的血锈绘出漕帮令旗纹样,铜盆里凝着靛蓝晶粒。老妪颤抖着翻开泛黄账册:\"那夜子时,我亲手把金锁换成玉珏...\"
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探春的剑光破窗而入。老妪咽喉插着带\"敏\"字烙印的短刀,血泊里浮出半张盐引,编号与沉船案的官盐记录完全吻合。
戌时的漕船吃水线泛着幽光,宝玉摸进货舱底层。铁皮箱的硫磺气味刺鼻,箱角结着盐卤晶花。撬开第七口木箱时,满目染血襁褓让他胃部抽搐——最底下压着林如海的私章,印泥混着佛堂香灰。
\"这批货要赶在涨潮前出港。\"贾琏醉醺醺的声音混着漕帮汉子的脚步。黛玉藏在缆绳堆后,见他们抬着的铁箱渗出靛蓝液体,在甲板汇成婴儿掌印。她故意踢翻油桶,火舌窜上帆布时,听见北静王的冷笑:\"好一招火烧连营。\"
宝玉拽着她滚进货箱,箱外传来凤姐的讥讽:\"王爷这船载得动百年冤魂?\"黛玉趁机用盐卤浸湿襁褓,金线暗纹突显\"换子夜\"三字,针脚与贾敏嫁衣上的并蒂莲如出一辙。
三更的潇湘馆泛着咸涩潮气,黛玉将接生簿残页拼在菱花镜前。镜面忽现暗道图纹,红点正对荣禧堂的祖宗牌位。宝玉掀开地砖,染血官袍裹着半本《盐政疏议》,页脚批注与贾政奏折笔迹相同。
\"你细看这里。\"黛玉蘸着盐卤描摹墨迹,安南纸显出林如海绝笔:\"吾抱婴踏月归,染缸血纹映残星。\"窗外忽有黑影掠过,探春的剑穗甩进个紫檀算盘珠。珠孔里的血书遇潮舒展,竟是接生婆周氏的绝命状。
紫鹃惊慌打帘:\"二奶奶带着婆子们过来了!\"黛玉将染血襁褓掷入熏笼,腾起的靛蓝烟雾里浮出大观园暗道全图。凤姐的翡翠护甲挑开珠帘:\"林妹妹夜读《列女传》,怎的满屋腥气?\"
码头的落日将浪涛染成血色,黛玉立在栈桥暗处。漕帮汉子抬着的樟木箱突然崩裂,二十套带\"敏\"字短刀散落甲板。宝玉拾起刀柄缠着的布条,沉船盐引编号与父亲奏折中的记录严丝合缝。
\"林姑娘对这旧案兴致颇浓?\"北静王的翡翠扳指叩着船舷。黛玉袖中密函突然发烫,安南纸遇热显出漕帮掌纹印鉴。探春的剑尖挑开漕汉衣襟,胸口纹着的染缸图案渗出血珠,竟与黛玉心口胎记轮廓相合。
荣禧堂方向突然传来丧钟,贾政捧着密函栽倒在祠堂台阶。黛玉冲进佛堂时,见祖宗牌位裂成两半,暗格里蜷缩着二十年前的换子契书,七个见证人的指印泛着靛蓝血光。
亥时的火光照亮染坊废墟,黛玉跪在残缸前。碎瓷拼成的天青釉盏底刻着\"甲戌子时\",盐卤浇下时浮出暗道密语。宝玉掀开\"敏\"字铁环,暗格里躺着林如海的绝笔血书:\"吾女生于染缸畔,金锁藏于莲台下。\"
\"好个父女情深。\"凤姐的猩红斗篷拂过断墙,翡翠护甲捏着染血账册。黛玉转身时,见她左腕赤痣被火光照得通红,腕上金镯刻着七个带水字旁的姓氏——正是换子契书上的见证人。
探春的剑光突然刺破夜幕,北静王府的马车在火光中显形。车帘掀起时,王爷腰间玉佩的裂痕与黛玉金锁残片严丝合缝。晨光刺破浓烟那一刻,二十口铁箱在码头同时炸开,漫天盐粒里飞舞着染血的换子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