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抵抗,武夫入品首开窍穴,待到天地间气息冲开体内某处窍穴,方可引出你体内那一口先天之气,到时才算是真正入品。”老道站于檐下,看着院中脸色痛苦的江左出言提醒。
闻言,江左默然放空心神,由着那丝丝缕缕的气息向着自己的体内冲去。
体内某处窍穴被不断的冲击,江左的脸色逐渐惨白,细密的汗珠也布满了额头。
老道士看着越发痛苦的少年揪心不已,右手探入袖中,摸索之下取出一枚黑色丹丸,中指微曲,欲要将手中丹丸弹向江左,几经犹豫之下终是作罢。
江左膝上横刀不断颤鸣起来,原本存于刀鞘之中的气息也涌向江左。
此时少年的体内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破裂,在刀鞘中气息即将耗尽之时,江左终是睁开了双眼,同时,眉心处传来一道似有似无的破碎声。
呼出一口浊气,江左拂去额头汗水,目光移向老道士
“老头,小爷我成了!就说我是练武的天才,离小爷我收拾你那天不远了,洗干净屁股等着被收拾吧!哈哈哈哈!”
老道士扯了扯嘴角,看着少年的眼光像是在看傻子:“天才?狗屁的天才!你见过天才吗?若是贫道告诉你有人十四岁走上武道,入品仅用三月,二十二岁便入武夫六境修成一颗武胆,三十四岁成就八境武夫巅峰任天子脚下羽林中郎将!小子,这才叫天才,你是个屁啊!”
江左闻言面露讥讽:“扯淡,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猛的武夫?三十四岁以后呢?你编的吧。”
“死了。”老道士脸上有些戚戚然。
“死在了叛军围城那日,将军死战不退,最终耗尽了一口纯粹真气,死在了乱军之中,尸首都没能留下。”
看到老道士面露伤心之色,少年不由狐疑:“老王八蛋你认识?这人听着挺猛的,叫啥名啊?”
老道士沉默片刻,半晌,嘴里吐出一个名字:“江淮。”
闻言少年来了兴趣:“也姓江?这么巧和小爷我一个姓?可以嘛!”
老道士忽的神色严厉,好像是不满少年轻浮的态度:“你给我对这个名字放尊重点,这是你江家祖宗!”
江左身体一震,像是被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这还是老道士第一次与他说起自己的身世。
只记得七岁时母亲就死在了那个冬天,死的不明不白,被发现时鲜血已从脖颈流到了门口。那也是明州城那年的第一场雪,雪夜中父亲也不告而别再无音讯。
两日后老道士才匆匆推开了院门,看到老道士的那一刻,江左还在伙房里掰开手里的冷馒头喂着才四岁的江道。
老道士自称是受人之托来照顾兄弟二人的,江左信了,因为老道士还没见到两人就站在院子里喊着他和弟弟的名字。
就这样老道士带着兄弟两人过上了日子,老道士教他们识字,每日也管着两人的口粮。
一直到江左十岁,老道士教会了他那段口诀。十四岁时看着别家孩子每日都上城中的私塾读书,江左闹着要把江道也送去跟别家孩童一起念书。
老道士将胸脯拍的震天响,保证能把他们教成书院君子一般的人物,只是江左不肯,望着院外蹦蹦跳跳结伴上学的孩童,抵死也要送江道去私塾。
自此江左便与老道士有了个约定,江左得跟着老道士学一手六爻卜卦之术,每日出门赚钱来补贴家里,江左允了,自此江道有了学上。
还记得江道第一天从私塾回来,说什么也不愿再去,江左没有说话,就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一巴掌甩在了江道脸上,自此江道每日上学再没有闹过。
老道士说江道出生之时母亲梦见有白鹿衔灵芝,故此江道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种子。今年年初,江道就被山上的白鹿书院从私塾中挑走入了书院。
想想自己和江道这一路走来过的这苦日子,江左摇了摇头,这一下从老道士嘴里蹦出来个猛的一塌糊涂的祖宗,江左不信,若真是自己祖宗,自己现在这日子怎么可能过的苦巴巴的。
见江左独自摇头,老道士的手按住了少年郎的肩头:“怎么?贫道说的话你不信?还是说跟自家祖宗一比,发现自己武道天赋稀烂的不行,让你伤心了?”
“自然不信,若是我祖宗,我当享荣华富贵,哪用得着跟你这老王八挤在一起。再说了,好歹也是个当将军的,总不能连几件宝贝也不曾为子孙留下,难不成是被我那没脸没皮丢下幼子跑路的爹卷走了?你可莫要诓我,阿娘在时家里就不富裕我可是记得的。”江左眼里似有悲色。
老道人抬腿踹了江左一脚,笑骂道:“淮将军一生清贫,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想躺在祖辈功劳谱上享福的子孙得气的活过来,当初将军战死于皇城门口,新皇登基那日便下令抄了你江家,哪来的富贵让你享,若是说起遗留之物倒也不是没有……”
江左闻言眼神一亮,看来有戏,旋即不等老道人说完就急切催促起来:“嗯?就知道老祖宗还是垂怜我这可怜的后人的,是不是有宝贝留给我?快说快说!”
老人摇头,这货还是耐不住性子,长叹一声又继续被打断的话:“贫道不是早就给你了吗?当初就是在你爹床下箱子里翻出来那件东西才传的你口诀。”
“那把破刀?那算什么宝物,又不值几个钱。快说,我老祖宗给我留的宝贝是不是让老王八你私吞了,早些交出来我不怨你。”江左一听那把破刀也算宝贝了,又想到那箱子又只有老道一人翻过便开始往他身上泼脏水。
老道人气急,伸手在少年脖梗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少往贫道身上泼脏水,要是真有什么值钱的宝贝贫道早揣怀里跑路了,谁管你们两个拖油瓶的死活!”
想到老道往日抠门的样子,江左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唉声叹气一番,江左还是走入庭院捡起了那把被老道人说是祖宗留下的横刀,只是刚刚触碰,江左便感受到了从刀柄传来的气息,通过气息江左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把刀的每一寸构造,尽管在老道人的严厉看管下江左还从未拔出过,但此刻江左就是可以讲出这把刀的每一处细节。
惊奇之下少年眼神灿灿望向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