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自文渊洲返航兵戈洲的仙家渡船在云层之上疾驰,临近碧烟岛时却缓缓减速,最终安稳停靠在碧烟岛上薛家渡口处。
这艘渡船来自兵戈洲南部的“云水阙”,这是个以丹道在兵戈洲立足的山上宗门,其宗中所炼制水丹蕴含有稀薄水运在天下是独一份的,靠着这条赚钱路子云水阙在山上也是数得上的狗大户了,又因其宗门里的那位元婴掌门喜好与人为善在各洲都有着不少的人脉,故而在山上少有人愿意去得罪云水阙。
这条名为“云雀”的仙家渡船是云水阙专门用来与文渊洲山上势力做水丹买卖的,渡舟之上有亭台楼阁可供人休歇的仓房,同时也就做起了跨洲客运的生意,可以说这条渡船给云水阙每年所赚取到的灵砂数目都够养活一个小型的宗门了,而像云雀这样的渡船云水阙还有三条!
江左腰悬横刀立于庭院,说好了今天早上薛怯会来找自己一起去往薛家渡口登船踏上去往兵戈洲的路程。他在这儿少说也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却也不见薛怯过来。
犹豫片刻江左决定去薛家主宅去找薛怯,这干等着也没个信,谁知道她得磨蹭多久。
而薛家主宅里薛怯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打算去找江左了,可一开门就看到薛刚和她娘、她大姐、二姐守在门口。
薛怯看着四人守在门口愣住了:“你们站门口干嘛?我要去找江左一起登船了,爹你和那渡船管事通过气没有?”
薛刚也不说话只是对她挤眼睛示意她看看薛母。
薛母上前抓住薛怯的手腕,还没开口倒是先抽泣了起来:“小三啊!要不咱还是不去了吧,兵戈洲那么远你又是个姑娘,哪怕有江少侠陪着你一起我也不放心呐!再怎么说你们俩也还是孩子,着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出点事你让我和你爹怎么活啊?”
薛怯心中无奈至极,她娘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之前她跟着家里长老在海上跑了几次海运,每次出发前薛母就是这副样子。
拉着薛母的一只手放在掌心之中轻柔安抚着示意她宽心,安慰道:“娘你就放心吧,我薛怯是谁啊,出门在外别说意外了,就是半点委屈都不会受的,而且老祖让我去兵戈洲寻那位前辈续师徒缘分的,到时候我有个境界齐天高的师傅做靠山就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了!”
薛母不接话,只是一昧的掉着眼泪,薛怯的两个姐姐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塞给她,叽叽喳喳的和她说着些体己话。
看着手里都抱不下了的包裹薛怯无奈至极,将包裹一股脑的放在地上说道:“行了行了,你们这是干嘛啊?我就出去游历一趟你们这样搞的就好像是我不回来了一样,我和江左约好时辰了的,你们这样把我堵在门口我要迟到了!”
说着就朝着院外走去,三个女人哪里肯就这样放她走,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往外挪动,薛刚走在最后笑而不语,他倒是心大,自家丫头出远门游历倒是半点都不担心。
江左还没走到主宅门口,就看到四个女人拉拉扯扯出了门,哪怕在门外薛怯也被三人拉扯着不肯放手,好像有无数的嘱咐之言要和她说。
走上前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看着她们拉扯,薛怯瞅见江左来了像是看见救星,摆脱三人理了理自己被拉到褶皱的衣衫说道:“别拽了,你们看江左都来了还拽我,再不走连船都登不上了!”
三人放手,江左对她们抱拳打了声招呼,三女也回了个万福,薛母走上前对他说道:“江少侠来了,我家小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既然你和她一路还是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她啊!”
江左微笑说道:“薛伯母放心,薛怯是我的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
薛怯有些不满,冷声切了一下:“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娘你就别添乱了,我们俩真该走了。”
薛母不说话,用手上的那块手帕在脸上把眼泪抹了抹,挥挥手示意他们两个去吧。
一直没说话跟在后面的薛刚走上前拍了拍薛母的肩膀说道:“行了行了,你带着她们两个回去吧,我去送送小三和江少侠。”说着就示意两人和自己走。
薛怯跟着走了几步忽然转身,一双丹凤眼在阳光下闪着盈盈泪光,朝着三人挥手高声喊道:“娘,我走了啊,大姐二姐你们两个在家照顾好她,你们等我回来啊!”
薛母的眼泪又收不住了,撇过脸去不想让薛怯看到她这狼狈的模样,两个姐姐也是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朝她挥手作别。
在薛刚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薛家渡口,有位留着一撇山羊胡的渡船管事宋旺武佝偻着身子站在船下和薛家某位长老谈笑风生。
薛刚上前和其打过招呼,将江左两人引荐给他,简单寒暄过后薛刚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递给宋旺武,不用多说,里面肯定是一包灵砂。
宋旺武也不查查分量是否足够,直接将包裹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法器当中,时辰也不早了,就要引着两人上船安排位置。
“小三你先等会,把这个接着。”江左和薛怯刚要跟着管事上船薛刚就出声叫住了薛怯,在她转身之时就将一枚戒指朝她抛了过去:“这里面有笔灵砂,到了兵戈洲别委屈了自己,没钱花了就找处山水渡口给爹飞剑传信,爹有私房钱!”
既为人父哪有当真不担心出门游历儿女的,只不过他是父亲也是丈夫,肩上挑着的是整个家庭,若是在薛母和两个女儿面前伤心,她们只会更加舍不得薛怯的独自出门远游,到了现在自然是明白他的三丫头上了船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会是多久以后了,可他能做的就只是尽自己所能的给她足够的路费。
薛怯接过戒指将之紧紧握在手心之中,上了船站在船边举起拳头朝薛刚挥舞:“光和我娘说了没和你说,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家族的琐事再忙也不能不顾及自己。”
薛刚心头一酸,越发的后悔让薛怯去什么劳什子兵戈洲,甚至都有种把薛怯从船上叫回来的冲动,什么师徒缘分大修士做靠山的,咱都不要了!
薛怯害怕自己会在最后要出发的时候心生后悔,转头朝着宋旺武安排的仓房之中而去,转身之时有两行温热从眼角落下。
船上没了薛怯的身影,薛刚的视线却依然停留在她刚才站在那里的位置不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