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京都外纪山,大楚景氏的皇陵所在地。
大楚如今的皇帝景礼率一众宗亲拱手站在廊道外,面朝着昏暗的地宫门大气都不敢喘。等地宫门缓缓升起,一只被透明皮肤包裹的枯骨手掌从中伸了出来,形销骨立的老人从中走出,门外的景氏宗亲立马跪下磕头。
每踏出一步,枯骨老人的肌肉以及面容就充盈几分,走到景礼眼前的时候,那具枯骨就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的状态,老人鹤发童颜,举手投足间带动着天地间流散的灵力。
景礼直起身体,不敢抬头直视老人,只是拱手恭敬道:“大楚第二十二代皇帝景礼携景氏宗亲拜见虹老祖!”
老人也不言语,远远看了一眼京城的气象,隐隐可以看到一条紫色气运巨龙盘踞在京城上空,老人颔首,终是正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九五至尊:“不错!大楚气运昌隆,你当的这个皇帝倒是个明君。”
景礼丝毫不敢怠慢,紧忙开口:“老祖谬赞了,大楚兴隆是天命所归。”
老人名为景虹,是大楚景氏的第二代祖宗之一,此时面露缅怀之色:“听说李道灵回来了?人在哪?”
景礼身后赶忙走出一人,也是不敢抬头:“禀老祖,李道灵此刻正在明州城,我大楚的客卿供奉大半都已赶了过去,就差老祖您去坐镇了。”
“明州城?是那边吗?”景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步跨出,已是千里之外。
江左和江道大早上就被李道灵整了起来,站在明州城的渡口边,李道灵买了一条小型帆船,这条船就算是江左和江道游历的代步工具了。
等两人都站上甲板,李道灵从袖子掏出三枚金色的铜钱丢给江左:“小兔崽子收好了,这叫金精铜钱,在山上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送你以后算命用了,护臂和玉佩里我都留了些灵砂还有丹药,够你们修行用的了,道儿还小,你照顾好他!”
江左默然,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江道只是躲在江左的身后留眼泪,不想让李道灵看到他哭的样子。
察觉到远空传来空气破碎的声音,李道灵朝两人挥手,解开了拴在岸上的绳子,挥动袖子,帆船向着远处驶去。
原本隐藏在明州城上空的大楚皇室供奉和客卿,此刻全都显出身形,因为他们感受到有大人物来了,身上好像还带有大楚皇室的气息。
“李道灵!四百年不见,让我掂量掂量你的道力涨了几成!”景虹的身形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向着李道灵直撞而来。
大楚的鹰犬排在两旁让开一条道路,李道灵起身御风升于空中和景虹对了一掌,景虹脸色巨变,被这一掌震飞出去。
李贽也从山崖书院一步踏出,挥袖将明州城的普通百姓都迁到了白鹿书院的小天地中,这是大楚皇朝与李道灵的事,白鹿书院隶属于文庙,加入哪一方都不合适,护好百姓才是他应该做的。
看百姓被李贽收走,李道灵知道,可以放开手脚了。
此刻,大楚的客卿供奉百余人,都站在空中俯视着李道灵,衣袍无风自动,眼神死死盯着景虹:“今天要么我打死你,要么你被我打死,你,准备好了吗?”
大楚方百余人催动法力,在明州城上空结阵,阵名“万法归一”,是大楚的护国阵法之一,上百修士法力可汇聚于一人身上,让法力凝聚之人短时间内境界短暂拔高,景虹法力高涨,一头白丝肆意飘散,法力在四周空间溢散。
看着有些唬人的景虹,李道灵嗤笑一声,言语轻蔑:“十二楼?四百年不见你就这点长进?还想再此截杀贫道,吃屎去吧你!”
李道灵身后现出一尊高大法相,法相与李道灵一般面容,李道灵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桃木法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枚法印,身上陡然披上一件法袍,法相也随之持法剑法印身披法袍。
景虹也依葫芦画瓢,运转法力凝出法相,要和李道灵比划比划。
李道灵没想到景虹还有这种胆气,神色古怪:“你以为贫道略懂几分拳脚是和你开玩笑的?今天不给你把法相打散以后跟你姓景。”
催动法相,李道灵的法相动了,速度很快,法相提起法剑迅猛劈下,法剑在景虹的法相上竖斩而下,天空中就下起了一场五彩缤纷的法力雨。
景虹身体一震,往后退了几步,单手一招,大楚京都护国公府祖祠中,一杆一丈三尺七寸的长枪破开虚空极速飞停在景虹手中,枪名“霸王”。
大楚的护国神器之一霸王枪握在景虹手中,他自然而然的浑身散发出一股自信,又是这种莫名的自信,江左的身上倒是老有这种气息出现,李道灵眯眼而笑,可以爽了。
霸王枪被景虹握在手中舞出阵阵残影,李道灵倒是不屑,法剑刺出,剑尖抵在霸王枪枪尖,景虹的攻势被打断,李道灵再次将法剑劈下,这次倒是被横枪挡下,李道灵眼疾手快,法印被横推而出,伴随着浓郁的道气在景虹头顶轰染炸开,身后法相震动,维持阵法的客卿和供奉俱是一震,几个道行浅一点的已是一口鲜血呕出。
江左和江道已经在海面上行出几十里,回头望去,江左就可以看到两尊山岳一般的法相在相互对砍,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江左心中,法相巍峨高如山岳,法器碰撞溅出的法力碎片都让江左心神往之,可惜他是个武夫,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威风就好了。
李贽站在白鹿书院书楼之上,凭栏而望看着这场神仙打架,这才是真神仙,李道灵作为当今道门话语权最重的几个道门真人之一,自是道法高如龙,景虹凭着供奉客卿的结阵才与李道灵打成如此地步,还被压着打,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是非恩怨已过去了四百年,李道灵是放下了,看着架势倒是大楚景氏还没能放下,窃国之贼的名头自己放不下谁都不能帮着取掉。
“景虹,今天真想让我在这里打死你?你现在要是转身就走,我不拦你。”李道灵嗓音悠然,像是仍有余力没有使出。
景虹气急,你李道灵的天才是在四百年前,我景虹一样是天才,凭什么你如今比我强?就凭你走了趟南海归墟?
景虹是真打不过李道灵,此刻他正捂着一条手臂半跪在地上,身后的供奉客卿一个个东倒西歪面色惨白,阵法也已被打散,失去了法力来源,连法相也有了要消散的迹象,他被李道灵一剑斩在了手臂上,哪怕斩的是法相,自身也被反噬受伤。
此战关乎大楚颜面,若是就此退去,大楚必定被耻笑,说不得还得动摇国本,不能让李道灵就这样全须全尾的离开。
一身法力再次暴涨,景虹这次动用了密法,要是这还打不过,此战过后自己必定跌境。
李道灵收起法相,一身筋骨尽力伸展开:“待我抻个懒腰,十年间第一次与人动手,尊重下你。”
景虹法力澎湃,一身法力化作滔滔江河向李道灵涌来,李道灵根本不惧,手指快速翻飞掐动道诀,一条凶猛狮子展现,怒吼一声,狮子鸣音震退景虹法力,景虹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跌坐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一战,两尊法相碾的明州城楼宇倒塌,再住人是不可能了,唯有一座小院在李道灵的庇护下安然无恙。
之后,李道灵独自身形拔高,御风往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