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深夜,霜月国皇宫被浓稠的夜色所笼罩。唯有皇帝所在的御书房,透出明亮的烛火,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皇帝夜天行端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面色凝重。他的指节有节奏地叩击在桌案上,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锦瑶公主会在狩猎大典后,选择南宫逸作为驸马。在他的预想中,锦瑶应该会在寒王夜凌霄和二皇子夜明轩之间做出抉择,毕竟这两人身份尊贵,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更为庞大,选择他们其中之一,无疑能更好地稳固两国关系,同时也便于霜月国掌控锦瑶这枚重要的棋子。
然而,锦瑶的选择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南宫逸虽出身南宫世家,却并非家族中得宠的子弟,在夜天行看来,他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势力背景,都远远不及夜凌霄和夜明轩。
这一选择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难道锦瑶别有图谋?还是说,南宫逸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手段,从而赢得了锦瑶的青睐?……
夜天行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蹊跷,心中不禁起了浓浓的疑心。他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去详细调查南宫逸的过往,从他的出生背景、成长经历,到在南宫世家的地位,以及平日里的人际交往,事无巨细,都要彻查清楚。
此刻,御书房内跳跃的火苗将夜天行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有些阴森。
子夜时分,大雨如注,密探终于回来了,带来了令皇帝震惊不已的消息。
夜天行猛地捏碎手中的青玉扳指,那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怒目圆睁,将密信狠狠地甩在龙案上,信纸瞬间被暗红的血渍浸透。
“玄机阁主?南宫公子倒是瞒得好啊……痕儿,为父真是小瞧你了,偌大的神秘帮派竟是在替你做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就在这时,楚梦瑶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从内室袅袅走出。如今的她,已然成为夜天行的瑶妃,凭借着皇帝的宠爱,即便是对朝堂政事说上几句,皇帝也不会怪罪。
她莲步轻移,娇声道:“陛下这话糊涂了,玄机阁虽是替王爷跑腿的江湖帮派,怎比得上二皇子的血蝠卫......”话未说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掩唇,步摇上的东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哎呀,臣妾失言了。”
“都是一群混账东西,朕还没死呢,一个个都在迫不及待培养自己的人马。是要造反不成?”夜天行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物件一阵晃动。
恰在此时,殿外忽起一阵马蹄声,如裂空般尖锐,这是八百里加急军报来了。
夜天行眼底精光一闪,略作思忖,旋即高声下令:“传旨!命四王爷夜无痕即刻领兵南下平乱,不得延误!”
栖凰殿内,烛火摇曳,锦瑶静静地坐在妆台前,指尖轻轻抚过嫁衣上精绣的金线凤纹。铜镜里,映出南宫逸漫不经心把玩玉如意的身影,他身姿慵懒,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随性与洒脱。
窗外,大雨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而密集的声响,却也盖不住廊下巡逻禁军铁甲相撞时发出的冰冷声响。
“绯袍四品鸿胪寺少卿,配得上公主的鸾驾么?”南宫逸低声开口,语气看似戏谑,却又暗藏深意。话落,他手腕一抖,将手中的如意猛地掷向梁柱,只听“砰”的一声,如意精准地击中藏身暗处的探子,那探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瞬间毙命。
“跟了三天也累了,该歇歇了?”南宫逸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锦瑶微微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南宫逸,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与探究:“你早知皇帝在试探?”
“从你摔名册那夜起,栖凰殿外就多了十二暗哨。”南宫逸说着,轻轻握住她执簪的手,动作温柔而自然。
他微微俯身,蘸着桌上的胭脂,在镜面上写下“子时三刻”四个大字,字迹娟秀却又不失劲道。
“今夜西市,公主可敢与臣试婚服?”他抬起头,目光与锦瑶交汇。
“有何不敢?”
南宫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伸手扯断嫁衣上的金线,动作干脆利落。紧接着,袖中滑出半枚青铜钥匙,那钥匙在烛光下闪烁着古朴的光泽。
“今夜子时,西华门换防有半刻空隙。”他一边说着,一边蘸着胭脂在锦瑶掌心画下路线,“玄机阁的死士会扮成送嫁队伍,你混在其中......”
“你当夜天行是傻子?”锦瑶柳眉倒竖,劈手夺过钥匙。她凤冠上的流苏轻轻扫过南宫逸的脖颈,带来一阵酥痒。
“昨日尚衣局送来嫁衣,衣襟内层缝着追魂香——咱们的一举一动,早被盯死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无奈。
“追魂香里掺了子母蛊,母蛊在二皇子府中。”南宫逸似乎早有预料,他不慌不忙地将林霜华给的药瓶抛给锦瑶,药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锦瑶手中。“服下这个,能骗蛊虫三个时辰。”
南宫逸忽然扣住锦瑶手腕,动作迅速而有力。他不容锦瑶反抗,将瓷瓶里的药丸塞进她口中。
“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又这般信我……”
他指尖轻轻擦过她唇畔的药渍,低声补了句,“理当是我南宫逸的娘子!”
这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锦瑶的心间,让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