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洐这才堪堪满意。
迟陌忱目光掠过苏忆倾,见她一脸菜色,萌生一个念头。
“既然苏小姐都说方便了,那便一同去吧。”
前去的路上,苏忆倾落后苏洐,不知不觉与迟陌忱持平了。
偏偏那人还在耳边轻声嚼了句话:“苏小姐,事情发展好像不太如你意。”
苏忆倾暗暗白他,不搭理,脚下加快速度,迅速拉开几步距离。
像见鬼似。
迟陌忱望着她背影,眸光微沉。
刚刚从她头上摘下的美人鱼头饰还捏在手中,被他指腹轻轻摩挲着。
良久,头饰落入口袋。
在宴桌坐下后,苏忆倾和苏母唠了两句,却因身旁的男人而心不在焉。
总担心他会当着苏家人的面口出惊语。
但好在,他和苏洐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事。
宴席期间,苏忆倾食之无味。
随意应对两口后,向苏父苏母说明,率先离场。
转身那刻,眼角扫到一抹身影紧跟站起,是迟陌忱,他留了句“还有事处理”,便也要离场。
苏家人笑着点头,以示明白。
结果下一秒,这位自称有事处理的迟先生一把抓住自家女儿的手腕,将她带离了宴席厅,至拐角处,没了身影。
苏家人:“?”
几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倾倾什么时候和迟陌忱关系这么亲近了?”苏父指着自己手腕,意有所指。
苏母看向苏洐,后者摊摊手:“别问我,我事外人。”
“……”
**
无人的长廊处,两人停步,苏忆倾好不容易抽回手,却因力度回弹,差点没站稳。
肩膀恰时附上一只手,扶了她一把,这才稳住身形。
只是肩膀落下的重量让她无法忽略,他的掌心仿佛带着烫人的热度,经久不消。
“谢谢。”苏忆倾默默的往旁侧挪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迟陌忱收回,捻了捻指尖。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
长廊处灯光不足,两人的脸时明时暗。
迟陌忱轻轻喟叹一声:“抱歉,突然把你带到这里来。”
他的声调较方才,少了分沉稳。
苏忆倾半抿唇瓣:“你、为什么……”
后面的话没说全。
她是带着戒备心的,甚至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我的时间不多了。”
突兀的一句话,惊得苏忆倾打磕巴:“你要死了?为什么?还能活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接连抛出。
迟陌忱扶了扶额,被她的想象力无语到。
“我是说我留在北绥市的时间不多了,之后我要返回栖海市。”
苏忆倾:“……”
“在此之前,我需要求证一些事情。”
苏忆倾心有预感他即将要说什么,缓慢的往后趿动。
迟陌忱没错过她的小动作,以防她撒腿就跑,及时扯住她的胳膊,旋即推开右手边的一间房间。
门合上。
房里,苏忆倾打量布局,像是一间友人闲谈室。
她咽了咽口水,用双手护在自己身前,双眼瞪大,皆是警惕。
早就知道迟陌忱对人鱼执着,还想在人鱼身上获取新鲜感和刺激感,如今他已知苏苏的身份,万一经过推敲得出她也是人鱼,岂不是要对她下手?
将她拽到这间房里,神不知鬼不觉,男女力量悬殊,若要用强,她必输无疑,只怕鱼尾都要被他撸麻。
苏忆倾越想越离谱,越想越害怕。
“迟、迟陌忱,你冷静点,别为了一时新鲜感而走上不归路啊,人生大好,犯不着为了这点事背上罪……”
她话至一半,被迟陌忱打断。
“你在乱想什么。”
“嗯?”
迟陌忱吸纳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对你没有兴趣。”
“……”
“真的?”
迟陌忱瞥她,忽然勾笑:“你不是说我想在人鱼身上寻找新鲜感吗,你不是人鱼,怕什么,还是说……你是人鱼,所以才这么堤防我?”
苏忆倾一时卡言。
文字游戏她可不擅长。
她理了理思绪,垂下双臂:“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兽性大发,毕竟你连人鱼都想上,更别说人了。”
“……”迟陌忱被她气笑。
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估计也只有她能将这两者联合,胡乱言语。
“我只是想从你口中亲耳听到,苏苏究竟是不是人鱼。”
苏忆倾张唇,被他先行驳回,“别再说他是人类,苏忆倾,我不是傻的,我既然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获取到苏苏的基因,自然也能让他被迫现出真身,只要我想。”
最后四个字,含足压迫,宛若一道惊雷从苏忆倾头顶劈下。
她抖了抖身体。
对上眼前这双讳莫如深的眼睛。
这才是他最真实的处事风格,只要他想。
可以不计后果,用尽手段,那个实验室就是证明。
苏苏说,实验室已经杀了很多人鱼,迟陌忱作为上层施令的人,想必这是他的狠辣手段。
只要他想,苏苏可以被迫现出鱼尾,那么,作为同类的苏忆倾,也可以。
这句话,表面上是询问苏苏,实则是在敲醒她。
苏忆倾梗着喉咙,周边的空气好似一瞬间被抽尽,她有点呼吸困难。
“但我想,你亲口承认会更好。”迟陌忱不紧不慢的补充。
他紧紧注视着,生怕错过她任一神情。
“迟陌忱,你简直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被骂之人眯眸,不解:“何以见得。”
“你为了利益,害死了那么多的生命。”
迟陌忱不语,蹙着眉头,思量她为何会这般说。
害死那么多生命?
指的是什么。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寻找人鱼,又这么迫不及待地确认苏苏是不是人鱼,是因为你急着把他抓去实验室研究吗?如果你还找到其他人鱼,是不是全都要抓去实验室?”苏忆倾想起苏苏从实验室逃出时的满身伤痕,气上心头。
一时没顾后果,质问眼前人。
苏苏这么小,却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那那些年龄长的、强壮点的人鱼岂不是要遭受更痛苦的折磨。
苏苏曾和她说,实验室那些人会用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割下人鱼尾部的皮肉,做各种研究,丝毫不考虑人鱼受到的伤害。
手段之残忍,苏忆倾单是想象,就气得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