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正在着急,忽听太子又问道:“涪陵郡守李辉既已不忠,咱们如之奈何?”
李许笑道:“无妨,此事应在那个假县令身上。”
太子惊异道:“此人杀害陈祖发,又冒名顶替前去赴任,乃是罪大恶极,
按律当夷灭三族,他还能有什么用处?”
李晓明在隔壁听了这话,心头骤然收紧,暗叹道,果然杀害陈祖发的罪名让我背上了。
李许自信道:“此人有大用,那李辉告到吏部,说他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他如今已是绝路。
若他真是李霸门下之人,倒是难办,即便能策反他,也得防着他。
但现在既然知道他是个假冒的,正好略施手段,将他收归我用,
那汉中的李霸可能还不知道他是假的,若真是如此,还能用他反间李霸呢。
况且涪陵郡有个厉害的军械,名曰神炮神枪,
军队若有此物,可以以一挡十,此事是我亲眼所见,
我遇袭的那天夜里,这个假县令就用此物,以弱敌强,击退了数百追兵。”
太子奇道:“是什么样的神物,竟能如此厉害?”
李许苦笑道:“只是个圆筒一样的东西,我也描述不来,
那李辉满口谎言,说这东西是他从地下挖出来的。
我与那个假县令接触了几日,暗暗观察此人行径,深觉此人是个奇人,我从未见过这种人。
我怀疑这物件多半是出自此人之手,咱们要是有了这东西......
我也曾让皇妹试探过此人的心意,看他是否能为我们所用,只是此人要价颇高。”
李晓明心中震惊之余,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个李许真是狡黠如狐,
自己在他面前如同透明之人,什么都能被他猜中。
太子李班问道:“他要怎地才能归附?”
李许笑道:“他对皇妹说,除非给他做个尚书或是将军做才行。”
太子也笑了,说道:“尚书就想都不要想了,我前些日子向陛下进言,
想为咱们三弟李都,要个侍郎做做,都没弄成,
他何德何能,就想要个尚书干?”
李许道:“尚书虽是弄不成,但给他弄个将军当当,也不是不行呀!
若是不满足他,他有可能转投别处,那拓跋义律为了拉拢他,不惜让妹子下场用美人计。
毕竟这个假货不仅有神奇军械,还很是有些韬略哩,
他在涪陵时,几乎是空手套狼,从晋人扶值的苖王手里,收复了老汉复县,
按理说本就有些军功,若是背后有人,趁机在朝中给他活动下,或也可封个将军。
但他现在又被上司告了一状,有了这个污点在档案里,这就不好弄了......”
太子沉默了一阵,说道:“照这么说来,给他弄个将军实有好处,可用他来牵制郡守李辉,
若他这个将军以后有些实力了,一旦李辉率军异动,可让他趁机将涪陵夺了,
如此一来,咱们不就又有了个强有力的外援?”
李许开心地笑道:“皇兄,您也不是不操心呀!只是这将军如何给他弄到头上呢?”
太子笑道:“我怎能一点心不操,让你一人辛苦?
给他弄将军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现在的吏部,是建威将军李期兼管着,
这小子近来总爱与我来往,举止十分殷勤有礼,想来是要投靠我们,
我只需给他通通气,估计此事能成。”
李许怀疑道:“李期与李霸、李越他们是亲兄弟,他自己都在觊觎大位,怎会投向咱们?
早些时候,李期还想把领兵在外的江阳郡守李越,调回来做卫将军,
亏得我差人在江阳郡散布流言,说当地的彝族要造反作乱,陛下听闻此事,不允他回来,他才没能如愿。
若当时被他得逞,李越回来做了卫将军,成了我的上司,那可是个大麻烦。
皇兄,此人万不可轻信。”
太子李班笑道:“好好好,我留个心眼就是了。”
李许仍然不放心地道:“若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那几个儿子打交道,皇兄一定记得叫上我在身边。”
太子笑道:“好好,知道了,对了,大单于怎么还没到呢?”
李晓明心中一喜,原来这两人在此处,是在等拓跋义律大单于,
他心想,大单于若来,义丽郡主肯定也会来,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还真挺想她的。
李许笑道:“他与匈奴刘胤、羯人石兴俱是死敌,
中午人多,我特意叫他晚些来,以免万一撞见了再生乱子。
我已令他们分开居住,免得再闹起来。
况且,您是太子,按理说,不该先于陛下接见他国使臣,
若是让有心之人见到了,会对皇兄不利,故此我才将会面地点安排在这里。
为防泄密,隔壁和对面的厢房,我都包下了,空无一人。”
太子笑着夸赞道:“贤弟真是心细如发,我有贤弟辅助,何愁大事不定?”
李许又道:“此次会见此人,除了联盟伐赵和汉中李霸之事,
还有一事,咱们可上些心,或许日后可以借鉴,
北方草原之上,咱们也有密探,据说此人极有谋略,他这单于之位......”
正说着,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隔壁厢房的门也推开了,
只听李许的笑声:“呵呵呵,大单于您来啦!我皇兄已经等候多时了。”
拓跋义律浑厚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您好,久仰贤德之名,今日幸会了。”
李班笑道:“单于威名远播,您远道而来,敝国不胜荣幸,不必客气了,请坐。”
只听窸窸窣窣一阵衣袍裙带之声,
李许开口道:“因各国使臣都在,太子殿下单独与大单于会面,怕传出去落个厚此薄彼的口实,
实不方便在府中与单于会面,故此只能屈尊单于的大驾,来此处相会了。”
拓跋义律朗声笑道:“我乃草原牧马之人,风霜雪雨,四处为家。
此处金碧辉煌,焉敢挑剔?”
李晓明听声音,知道郡主没来,心中一阵失望,
对他们所谈之事也再无兴趣,又加上饥饿难忍,便悄悄出了厢房,
他需要找个地方,吃顿饱饭,把今天得到的信息消化一下,再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只不过,对李许最后那半句话,心头着实有点好奇,
拓跋义律和义丽郡主都说,是老单于传位与侄子拓跋义律,
但是听刚才李许那口气,似乎他得到的信息,与真实情况有些出入。
虽然好奇,但这必竟是别人的家事,轮不到他操心,
他最关心的,还是假县令的事,既已被李许知道,那么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不过他也不急,既然太子和李许,这么看重他的价值,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呢!
眼下有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必须要先办了,
找个地方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