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开门见山地说道:“大人,有件事情,咱们得提前想办法了。”
李晓明茫然道:“什么事?”
“咱们县里虽然人口翻了一番,但两年免赋税,这两年可没有任何进项。
老蒲和孙文宇却一个劲的招兵,如今县兵已近两千人了,不知大人算过这个账没有?”
李晓明诧异道:“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缴获陈家寨的粮食还有上百万斤,再加上黑苗的数十万斤,还有仓库的铜钱不是还有七、八千贯左右吗?”
刘新苦笑道:“这些看起来很多,但根本不足以支撑两年。
不算县里的其他开支,就光是两千当兵的吃饭,勉强按每人每天三斤算,一年就得两百多万斤粮食。
咱们这七、八千贯钱,之前老朱已经还给郡里四千贯了,还得再还四千贯,算下来咱们能动的也只有三千多贯。
这一百多万斤粮食加上三千多贯的铜钱,就是咱们的全部家底。
可是连县里一年的开支都不够呀!”
李晓明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脑瓜子嗡嗡的。
嘴里喃喃地道:“士兵吃这么多的么?也是哦,汉斤三斤才不到一公斤。”
“赶快给蒲荣,孙文宇说,立即停止招兵。”
没想到县里开支居然这么大,原以为很富裕了,谁知道再过个半年就要破产了。
我还打算再铸几十门炮呢!
没想到是这个局面了。
这怎么办?
“不是有盐井吗?赶快弄盐,卖盐呀!”
刘新苦笑道:“盐倒是有,只是卖给谁呢?”
李晓明懵逼了,什么叫卖给谁?“原来卖给谁就卖给谁呀!”
“曹安大人在时,县里只负责产盐,往各处贩卖是盐帮的事。
后来黑苗占了县城,他们自己产盐,自己乘船去贩卖。
如今盐帮和黑苗都没有了,不知道到底运到哪里去卖。”
李晓明刚开始一听县衙收支逆差如此大,心里很急躁。
但又想想毕竟破产还没到眼前,短暂的思考后,逐渐冷静下来了。
心想:“这倒不是问题,商路都是摸索出来的,况且是盐这种硬通货。
越是乱世,盐卖的越贵,上哪卖不得?
倒是这安全问题是最重要的,这年头要是拉一车盐出去做生意,估计出门不到十里就得被人嘎了。
之前就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商队护卫太多,纯属招灾惹祸。
人数太少,又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这年月,可不光是土匪强盗会打劫。
万一辛辛苦苦赚了一堆钱,半路上让人打劫了,破财倒是小事,小命大概率也得丢了。”
这个问题还得再想想,于是安慰刘新说:“没什么大事,刘主簿,咱们近期就能组建商队去贩盐。
你现在就开始安排人手制盐吧,工钱该给给,要不了多久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进来了。”
刘新见县令说的如此自信,料想陈县令入仕之前大概率做过买卖,于是放下心来,去安排盐井开工的事去了。
刚走出几步,看到八仙桌上的半成品被子,好奇地问昝瑞:“这是盖在身上睡觉用的么?”
昝瑞笑道:“是呀,太爷说这叫被子,晚上睡觉盖上就不冷了。”
刘新拿起一角来,捏在手里,夸道:“唔,是怪厚的,外面这一层是绢吧!
这个盖在身上肯定舒服,小瑞,这个要多少钱?给你刘哥也做一条吧!”
昝瑞笑着说:“好呀,也不很贵,太爷说只要一千多钱。”
刘新听了,如同烫着了手一般,扔下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的芦花大被一直缝到晚上才算制成,盖在身上一试,果然是久违的感觉,温暖舒适。
虽然到北方的冬天可能仍然撑不住,但在巴地零上的气温,足够啦!
对于人类的生存质量来说,有时候睡好觉比吃好饭还重要。
躺在舒服的被窝里,李晓明内心极其满足,必竟是自己动手做成的。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打算去盐井看看。
临走时,昝瑞还在被窝里犯迷糊。
李晓明特意交代,让他别忘了带几匹布,把制好的被子拿到裁缝铺。
让裁缝照样子再缝制几条,回头给蒲荣他们一人一条。
平常一个人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今天想自己逛逛,于是也没带护卫,就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当初之所以把汉复县选址到这个地方,主要是为了这三口自流盐泉。
盐泉在县城最东南端,离居住区不过一、二里。
盐泉再往东南便是绝壁悬崖,因此进出县城只有西北一个通道。
当初本意是,县衙独占着盐泉,省得外人觊觎。
但由于最早的那批县衙的领导班子,考虑不够周密,离盐泉太近了。
每日熬盐要烧大量木材,导致夏日东南风起的时候,整个县城都被烟气笼罩,反为不美之处。
李晓明信步往盐泉方向走去,也不着急,想顺便看看县城民生情况。
刚出居民区不过百步,见江边青石台阶下,停着数条小船,围着一、二十个人。
想必是个鱼市。
渔民们通常划着小船,半夜出发,顺乌江南下打鱼,清晨回来在鱼市把打的鱼兑给鱼贩。
自己就可以直接回家睡觉了,一觉睡到下午,不耽误起床再忙活一些其他生计。
钓鱼佬都有个共同的习惯,每见有人捕鱼,必要上前看看鱼货。
李晓明也不例外,快步走下青石台阶,看渔夫和鱼贩往岸上送鱼。
此地果然物产丰富,渔夫从船舱里提出来的都是大鱼,个个鲜活蹦跳。
且鱼价极贱,一名渔夫卖给鱼贩十几条大鱼,只得钱三、四十文。
李晓明看得非常羡慕,心想在现代时,野河边苦熬一夜,钓几个巴掌大的鲫鱼,都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哪天得了空,一定得想办法自己做套渔具,好好在这里过个瘾。
一名鱼贩朝着一名渔夫问道:“老王,今日怎么只打得这么几条?”
那老王叹道:“别提了,昨夜倒霉,正上鱼时,网里钻进了个海猪子,撞破了网,因此早早就回来了。”
李晓明在旁边听到此言,忍不住惊奇地问道:“老哥,你说的海猪子,可是江豚。”
老王笑骂道:“正是那东西,我们这里便称海猪子,只因力大,往往破了网,却难逮上来。”
李晓明叹道:“可惜了,要是能逮上来玩玩就好了。”
老王捕鱼除了为换些钱,显然也是个爱好,见李晓明对他的行当颇感兴趣,便把船拴了,跳上岸来跟李晓明打招呼。
“咦,尊驾看起来这么面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