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入前院时,被你们府中的丫鬟给湿了衣裳。”
“她将我带到后院这间房中,说让我暂歇,可是,我觉得房中的味道刺鼻,便离开。”
“去了前院南边的花廊,那边的山茶开的正好,所以我便多呆了一会儿。”
那带苏锦欢过来的丫鬟,睁大了眼睛。
这长宁郡主,分明在一本正经的撒谎。
她明明被迷晕在了房中,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被带下去处置了。
可是,这时候,又不能跳出来解释。
陈氏冷笑:“你说慌,谁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
索性也没有人替她做证,这府中的丫鬟,都是自己人。
至于一应宾客,大多都在此处。
这长宁郡主,就算说的是黑的,她也有能力说成白的。
这是她的地盘,今日,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看苏锦欢能说出什么花样。
陈氏笃定了她难以自证。
苏锦欢却不急不缓:“不巧,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了贵府的大公子!”
“正是他告诉我,前院南边,有花廊,山茶开的正好。”
“说起来,那花廊,还真是有些绕呢!”
陈氏撇向人群中的王毅杰,眸中暗含警告。
王毅杰却好像没看懂,从人群中站出来。
“是了,那会我看长宁郡主带着丫鬟似在后院迷了路!”
“想着毕竟是王家喜事,要尽地主之谊,上前的时候,又看到长宁郡主衣裙湿了,便想着前院不便。”
“便将长宁郡主引去了花廊!”
这话一出,人群中又不仅变了风向。
“是啊,我去过那花廊,偏的很,若没有府中人指引,是万万找不过去的。”
“我记得,前几日,我还来过,花廊中,确实山茶开的正好!”
“长宁郡主若是没有去过,是点不出来的!”
陈氏狠狠瞪一眼王毅杰,王毅杰却当作没看见。
沈时鸣开口了:“那既然如此,想来,长宁郡主,应该确实在花廊。”
“那花廊,有些偏,听不到前面的动静,也正常!”
陈氏无奈,如今,虽然知道就是这苏锦欢搞得鬼,可却被她轻而易举就给撇了个干净。
还有王毅杰那个小畜生,吃着王家的饭,却帮着外人,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寻个机会,定要把这小畜生给赶快赶出去。
今日之事,太过难堪,想给苏锦欢扣帽子,又没成功。
陈氏如今只想快点收尾。
“罢了罢了,今日大家就先散了,今日,是我王家让大家看笑话了。”
陈氏想息事宁人,苏锦欢不会让她如愿。
“王夫人且慢!”
“此事还真相还未水落石出,将事情调查清楚,也好替陆姑娘申冤,可对?”
这话只是说给陈氏听得,却并不听她意见。
“惜音,去请大理寺卿过来!”
惜音听命,就要出去,却被季晚棠使了个眼色让身边丫鬟拦下。
此事因果,众人心中明了,若是大动干戈,请动大理寺过来。
难保不会将此事的真相,给查出来。
编排苏锦欢不成,再将事情闹大,只会反噬其身。
如今最好的结果,便是王家和安平侯府,将这苦果咽下。
就算不忿,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苏锦欢拧眉,看向季晚棠,眼中似有戏谑。
“季小姐何意?”
“如今五殿下还在,便想扣我侯府的人了?”
季晚棠被她的眼神看的不舒服。
苏锦欢看她的眼神,并不冷,甚至还说的上有几分柔和。
可是,那眼神里,分明带着笑,好像将她的一切给看穿。
好像在对她说,我已经将你的计划看清,你的一切,在我眼中,不过雕虫小技。
季晚棠读懂了,那分明是一种带着嘲讽的挑衅的眼神。
她冷然,再抬眸,却又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
“长宁郡主,并非你所言!”
“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事关陆小姐清誉。”
“若是请动大理寺,怕是会闹得人尽皆知。”
“还望长宁郡主高抬贵手!”
言罢,她冲苏锦欢深深的鞠了一躬。
苏锦欢盯着她,好个季晚棠。
三言两语,说的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是她造成这一切似的。
而且,在众人眼中,便是季晚棠放下身段,替已经没落的舅舅家求情。
衬的季晚棠不拜高踩低,一片好心肠。
而且,方才,季晚棠那番挑拨的话,在众人眼中是在帮她说话。
刚才季晚棠还大公无私,替她说话,如今季晚棠求她,她若不应。
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不知感恩。
不亏是王氏和皇后一起教养出来的,字字句句,都暗藏刀锋。
若她稍有差池,便会被季晚棠算计。
“季小姐好心肠,也难怪刚才还体谅我有难言之隐。”
“莫非,儿媳受辱,王夫人不请大理寺彻查,也是有难言之隐?”
一声难言之隐,也被她说的阴阳怪气。
苏锦欢顿了顿,失了笑。
“况且,请大理寺过来,是方才王夫人同意的,怎的就突然变卦呢?”
“再者,王府虽然如今没落了,可到底曾经也是高门世家,怎的教养出来的丫鬟这般不懂礼数?”
“偏生就朝着我撞了过来,湿了我的衣裙?”
“还带我来了这出事的客房,若不是我幸运离开,今日这房中之人,便会是我。”
惜音和怜书听她这么说,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重要的是,如此重要的是,王府中,怎会放进来一个这种危险之人。”
“还能不偏不倚的找到这后院客房中来。”
“我竟不知,王氏的门,竟这般好进?”
陈氏被问得哑口无言。
苏锦欢还未停,她看向陈氏身后的那丫头,露出一个笑。
“便是王夫人身后那丫鬟,将我引过来。”
“依我看,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王夫人定要把此人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陈氏不愿,这丫头不是一般人。
是王氏特意从季家调过来的,培养她,花了不少的心血。
如今,陆清歌已经废了,还没牵扯到苏锦欢,她不想再浪费一个棋子。
“这丫头刚从外面买回来,没教导好,冲撞了长宁郡主,实在不该。”
“但是,她不过只是个丫鬟,此事,怎会牵扯到她。”
苏锦欢像是不经意似间感叹:“怎的王夫人,对这丫鬟,比对儿媳,还紧张呢。”
苏锦欢这么一说,李氏就反应过来了。
好像是啊,清歌出事,从始至终,这陈氏都不甚在意。
只想着给苏锦欢泼脏水,却对她的女人不闻不问。
这王家,真不是个东西。
李氏心中埋怨,可却也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这事,是她们一起谋划的,如今,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陈氏狡辩:“我只是想着,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就不要再牵扯到无辜的人了。”
“这丫鬟,虽然命贱,却也是一条命。”
苏锦欢不依不饶。
“既然不是这丫鬟做的,那想来,便另有其人。”
“此事不算小事,我想,是定要禀到大理寺,将此事查个清楚的。”
陈氏觉得难缠。
那丫鬟听苏锦欢这么一说,却瞬间觉得背后一凉。
这苏锦欢,真是个魔鬼。
她是费了心血培养出来的,陈氏自然不愿轻易放弃她。
可是,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个棋子。
若是和主子的利益冲突,她会毫不犹豫的被放弃掉。
陈氏开始动摇,季晚棠却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既然长宁郡主如此说,那想来,这贱婢,定然不同寻常。”
“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好好的审一番。”
“到时,定然给长宁郡主一个交代!”
苏锦欢却摇头。
“不行,将这丫头交与大理寺去审!”
“季小姐心慈,若是被这丫头三言两语给迷惑,岂不犯了包庇之罪?”
季晚棠深吸了一口气:“也好!便将她送去大理寺吧!”
她原本想着应下来,来个偷梁换柱,骗过这苏锦欢。
可很显然,这苏锦欢,不是个好糊弄的。
左右,也不过是个棋子。
而且,季家死士,有绝对的忠诚。
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丫鬟被送入大理寺的时候,事情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