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门房没有收到拜贴,不知陆夫人来了相府,让陆夫人久等了,实在唐突!”
“不知陆夫人来相府,所为何事啊?”
江疏影立于主座,笑容嫣然,看向李婉清,俨然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苏锦欢却是没忍住微微侧头看向李婉清,看李婉清有些发僵的脸色,心中暗暗发笑。
江疏影这话,看着客气,实则却是暗讽李婉清这样的,来相府得依照规矩递上拜贴才好。
没有拜贴,就冒昧来了相府,不懂规矩。
李婉清显然也听懂了,是以脸色发僵,有些不知所措。
但看到一旁的苏锦欢,她又瞬间有了底气。
纵然你江疏影仗着身份地位比我高,在这找茬又如何?
你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还不是爱我的儿子爱的死去活来的?
待他日你的宝贝女儿入了我陆府,还不是得对我唯命是从,好生的侍奉我?
今日在这耀武扬威,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
想到此处,李婉清脸色稍缓,深吸了一口气。
装作没听懂江疏影的话,也笑着开口道。
“江姐姐那里的话,今日如果能促成两家的好事,我就算再等几个时辰,那也是值得。”
一提到此事,江疏影脸色骤冷,连面上的笑都维持不住。
暂且不论那陆今安是何人品,就如今的安平侯府,何德何能,能让她的锦欢下嫁。
这李婉清,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姐姐?我倒是不知道,我何时多了这么个妹妹!”
“陆夫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江疏影被气的不清,李婉清却是脸上笑意愈深。
就连江疏影又这般呛她,她脸色笑意也未减。
江疏影越是失态,就越是说明苏锦欢之事,对她影响之大。
再怎么高傲又如何?再怎么看不起她安平侯府又如何?
你的女儿,还不是要嫁进来?
果不其然,一旁的苏锦欢立马开口:“母亲!”
“你切莫在意,因此气坏了身子,才是不值当。”
江疏影看着这个从小疼爱着长大的女儿,到底没了办法。
那陆今安,就真这般好?
自己不过是呛了几句他的母亲,锦欢就出声阻拦。
旁的不说,就这李婉清,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若他日锦欢真的执意嫁入安平侯府,怕是少不了被磋磨。
至此,江疏影又隐隐为刚才的所作所为后悔起来。
若因为她一时口舌之快,让锦欢日后多受委屈,那可如何是好啊。
这般想着,江疏影看李婉清的神色,勉强挤出几分和善。
李婉清却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得意。
哼,还不是要讨好她。
是以,让苏锦欢嫁入安平侯府的愿望,也愈发强烈。
不争馒头争口气,就算纯为了恶心江疏影,她也要让苏锦欢嫁进来。
索性撇开江疏影,看向苏锦欢,目光中也多出几分真切来。
“锦欢还真是个好孩子,知道体恤父母不易。”
听到李婉清再夸苏锦欢,又因为想和李婉清拉拉关系,所以江疏影接话道。
“那是自然,我家锦欢,自然是极好的!”
语气中,是难掩的骄傲。
苏锦欢心口一暖,江疏影的态度变化,她看的分明,是何原因,她也心中了然。
今日,她定然要替江疏影出口恶气。
李婉清的话还未停。
“当然,我家安儿也不错。”
“相貌是一等一的出挑,不知惹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再者,如今安儿已经是正六品的兵部侍郞,未来啊,前途不可限量!”
“依我看啊,你们二人,郎才女貌,最是相配,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若,今日就将亲事定下来,如何啊?”
李婉清看向苏锦欢,眼中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按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李婉清来议亲,如今却跳过江疏影,直直的询问苏锦欢。
这便是对江疏影一种极大的蔑视。
江疏影却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李婉清心中更加得意,说话也更加放肆。
“我们家安儿啊,配你,也是绰绰有余。”
“早日订下,早日成亲,延续我安平侯府血脉,才是重中之重啊!”
江疏影几度欲发作,最后硬生生忍下来。
没关系,为了锦欢,一切都没关系。
锦欢能幸福就好!
李婉清心中,已是势在必得。
果不其然,苏锦欢听到这话后,顿时难掩笑意。
“如此看来,的确不错!”
李婉清唇边笑意加深,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看向江疏影时,一脸得意。
果不其然,这苏锦欢,真的心悦他家安儿。
还得是她家安儿啊,不过也是,她的安儿这般出众。
莫说配个这苏锦欢,配个公主,都是绰绰有余的。
娶了这苏锦欢,倒怕是委屈了他。
江疏影想开口,最后想了想,还是硬生生止住。
锦欢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不料,下一秒,苏锦欢语出惊人。
“只是,不知伯母,你口中的安儿是谁?”
安儿是谁?
她儿子是谁?
江疏影愣住了。
李婉清更是愣住了!
什么情况?她遵从安儿的意愿,前来议亲,本来看苏锦欢的反应,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苏锦欢却陡然冒出一句安儿是谁?岂不谎缪!
李婉清征愣一瞬,确是很快反应过来,挤出一个笑:“锦欢真是爱说笑,安儿,就是我儿陆今安,安平侯府的世子。”
“安平侯府啊!”
苏锦欢轻喃。
“是是是!”李婉清忙不迭的点头。
没关系,今日在这受点委屈没什么,待日后苏锦欢嫁过来,她有的是办法讨回来。
不料,苏锦欢却突然敛了笑意,在江疏影旁边坐下来。
“那依律,确实要递上拜贴来才好呢!”
“看来安平侯府,有待提高的,不止是门风啊!”
不止是门风?那还有什么?
自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厚脸皮了。
李婉清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有些坐立不安,连手中的茶盏都握不住。
但还是有些不死心:“那刚才我一口一个安儿,你为何不反驳?”
这么一闹,江疏影也瞧出来了,苏锦欢是有意为之。
只是,男方来议亲,她呛两句也就罢了,锦欢这般戏弄,若被李婉清传出去,怕是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她正要开口撇开话题,不料,苏锦欢开口,又让她一愣。
“我记得,蓦小将军,单名一个安。”
“我本以为,来的是将军府的人。”
苏锦欢顿了顿,语气轻嘲。
“谁知?是安平侯府!”
若只是直接拒绝也就罢了,苏锦欢偏要扯出将军府作比,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李婉清顿时感觉难堪,像被当众抽了几个巴掌无异。
同时,心里也气极,这苏锦欢,当真是一个刁蛮任性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面上却还是强撑着,维持着体面,心中也更加想让苏锦欢入安平侯府。
“如此,倒是一场误会了。”
“不过,锦欢可有议亲?”
“若未曾,不若找个时日,与我家安儿相看。”
这话一出,苏锦欢都震惊了。
她未曾料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李婉清还能说出议亲的话,还真是厚脸皮。
或者说,是对陆今安莫名的自信?
真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前世是她瞎了眼,今生,她绝对不愿再重蹈覆辙。
这香饽饽,谁爱要谁要去吧!
至于剩下的,已经不需要她说话了。
江疏影出身江南大族,其祖父乃是先帝之师,江疏影自幼博览群书,跟着祖父游遍各地,自诩阅人无数。
不说别的,单看这李婉清,便不是个善茬。这样的人教养出的儿子,能有什么好?
俗话说的好,子肖母,女肖父,这陆今安,怕是也像极了这李婉清。
“陆夫人还真是会说笑!”
“我家锦欢,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过不得苦日子,不会下嫁!”
“陆夫人,茶凉了!”
明白了苏锦欢的意思,江疏影说话也凌厉起来。
“说笑”,“不过苦日子”,“下嫁”,字字句句,都在往李婉清心口戳。
至于那句“茶凉了”,自然是逐客之意。
饶是李婉清脸皮再厚,此刻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
想着说几句客套话告辞,维持一下体面,江疏影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含霜,送客!”
“免得陆夫人迷了路!”
李婉清刚站起来,又险些跌倒。
只的咬碎了一口牙,往肚子里咽。
她再怎么说,也是安平侯府的主母,无论如何也不会蠢到走不出相府。
江疏影这话,又在奚落她。
无奈,她还无法反驳。
含霜憋着笑:“陆夫人,请!”
李婉清只得愤愤离开。
苏锦欢也憋着笑,待李婉清离开,她才终于嬉笑出声。
实在是,她从未见过江疏影这般模样。
看李婉清灰溜溜的离开,是真的没忍住。
江疏影却还是冷着一张脸,一点她的脑袋。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