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虞笙被关在内宅之中,对于外间的事情一概不知,却很清楚地记得这个叫海棠的姑娘。
她出身青楼,却偏偏爱上了风流倜傥的裴瑾。
裴瑾自诩深情,情到浓时也曾许多海棠会为她赎身。
可裴瑾虽然表面上风光霁月,内在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花心浪荡子。
他流连于花丛之中,很快便将海棠抛之脑后。
偏偏海棠痴情,硬是要为了他守身如玉,最后不堪受辱,跳进了护城河。
虞笙曾听过厨房的嬷嬷们谈论此事,也让她对于裴瑾的无耻有了更深的认识。
如今既然重来一世,她也想拉那个痴情的姑娘一把。
更重要的是,她要揭露裴渡苦苦隐藏着的真面目!
清梅几人领了任务出去了,院子里又清净了下来。
虞笙走到里间,将颜夫人的牌位拿出来,擦拭干净,放置在高台上。
她对于永安侯府的所有人都是满腔恨意,除了裴渡,和他的生母。
虽然她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能感觉到,裴渡对自己的生母,有着很深的感情。
故而在放火烧祠堂之前,她让清荷将颜夫人的牌位拿了出来。
等到裴渡回来,再行决定,是将这牌位带进新宅,还是送回修缮好的祠堂中。
放好牌位,虞笙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来。
这箱子是裴渡走时留下的,他特意叮嘱自己一定要守好。
虞笙这两天忙着和蒋氏打擂台,无暇清点里面的东西。
这会子得了空,才打算来看看。
打开箱子,看到一张张的地契,第一张,便是隔壁的院子。
再往下,城中的住宅、铺面,城外的庄园、农田应有尽有。
虞笙捂住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之前她以为,库房里的那些金银珠宝,便是颜夫人留下的全部嫁妆了。
却没想到,更值钱的东西都在这个箱子里。
而裴渡,居然将这些全权托付给自己了。
虞笙不禁感觉有些压力。
自己不擅管理庶务,更不擅长打点经营。
裴渡将这些全都交付到自己手上,若是亏了,她哪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抱着一箱子之前的物件,虞笙又一次失眠了。
次日天不亮,她便将四个丫鬟叫了起来。
“清荷清兰,你们留在家里,守好院子,无论是谁来,都不能让其进来,就说是我在养伤。
清竹清梅,你们随我从角门溜出去。”
“姑娘,你要去干什么?”
虞笙拍了拍怀里的锦盒:“我要去视察我的财产!”
三人乔装打扮溜出了侯府,奔走了一整天。
实地走访了以后,虞笙才知道,因为长期无人打理,裴渡早已将城中的宅子铺面都租了出去。
除了每月定时收租以外,没什么需要操劳的。
要说操心的,当属城外的几个农庄果园。
主人长期不在,管事也就犯了懒,要么是田地荒置大半,要么是种些自己爱吃的瓜果蔬菜,完全不想着盈利。
虞笙没有暴露身份,装作是租地的客人去了解了一番,却仍旧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
她心中有了大概的成算,便也没再停留。
回城的时候,路过糕点铺子,虞笙想着带点回去和大家一起吃。
她和清梅刚买完糕点出来,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身影。
“笙儿?”
虞笙顿觉不妙。
她名义上还在永安侯府养伤呢,若是虞纤知道她是装的,一定会去永安侯府闹的。
虞笙硬生生按住了清梅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回头。
两人假装叫的不是自己,一边说笑,一边快步上了马车。
车帘一放下,虞笙急道:“快走!虞纤看见我们了,就算我们没答应,她也一定会去侯府求证的!”
马车以最快的速队回到了永安侯府,虞笙一进门就抓着清荷给自己画起了烫伤妆,同时还不忘把脸也抹得一片惨白。
刚刚躺回到床上,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虞笙听这声音,估摸着应该不止是一个人。
果不其然,蒋氏的声音响起:“我来看少夫人的伤势,你也敢阻拦?”
说罢,她推开挡在门口的清荷,直接进了屋。
跟在蒋氏身后的,还有虞纤,和许久不见的虞家夫人,虞笙的嫡母董氏。
“笙儿,听说侯府走水,你被烧伤了,我和母亲心急如焚,第一时间就想着来看看你。”
虞纤一开口,便是一如既往的茶味。
虞笙掀起床帘,露出苍白的一张脸,和裹着麻布的胳膊。
“多谢母亲和姐姐,笙儿还好,只是累得侯府一日之间走水两次,我心中实在不安。”
她也学着虞纤惯常说话的语气,加上她此刻虚弱的状态,看起来比平日里的虞纤还要楚楚可怜。
当着董氏和虞纤的面,蒋氏不好说什么,只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无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虞纤亲昵地坐到床边,想要去碰虞笙的胳膊,她刚一触到,虞笙就叫了一声疼。
虞纤心疼得落下泪来:“我家笙儿自小娇生惯养,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伤,我这当姐姐的实在心疼。”
虞笙的唇角扯了扯,差点没把午饭都吐出来。
见虞笙没有开口,董氏也凑了上来:“是啊,女儿家的皮肉最是紧要,笙儿,母亲带了最好的烫伤膏过来,就让你姐姐替你上药吧。”
虞笙打量着虞纤和董氏的神色,心中冷笑,原来她们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清荷画的烫伤妆虽然逼真,但也只能远看,若是让虞纤为自己上药,肯定瞬间就会暴露。
怪不得她们今日拉着蒋氏一同前来,原来是想当着蒋氏的面揭发自己。
虞笙的嘴角抽了抽,想要将胳膊抽回来,却被虞纤死死地握住。
二人僵持不下的时间,蒋氏也不耐地催促:“虞氏,你嫡母和姐姐专门过来探望你,你可莫要拂了她们的好意。”
蒋氏虽然没有和虞家两母女通过气,但她也希望能够近距离看看,虞笙到底是不是真的被烫伤了。
如果她是假装的,那一天之内两次走水的源头就找到了,自己也不用再承受侯爷的冷眼了。
就在虞纤正要去解虞笙胳膊上的麻布时,门外传来一个许久未曾听到的清润声音。
“上药这种事,还是让我这个夫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