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新炖的一壶水还没烧开,严驰野就已经带着高崇文的头发回来了。
苏令宜看他用烟盒里的那层锡纸包着五根带毛囊的短发,就愈发觉得他靠谱,能想她所想。
她之前还在考虑该用什么装头发,没有塑封袋,又随手就能拿到的,她想了一圈,也只有烟盒里的锡纸合适,能防水还能防腐,在纸上写个名字,又能区分开。
没想到,严驰野直接就给了她惊喜。
小心翼翼地重新把这五根头发包好,苏令宜的唇角越翘越高,怎么都压不住:“你怎么说的,他居然愿意给你拔头发?”
严驰野低着头,目光垂垂地落在她含笑的唇上,好半天才低声道:“没也什么,就是说他有不少白头发,就动手帮他拔了两根。”
白头发……
苏令宜想起锡纸里的那五根黑得毫无杂质的短发,怕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由笑出了声。
视线不经意间撞进他那双深邃含笑的眼眸中,周遭的气氛就像是瞬间换了个场,苏令宜心念一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了拉,直到她踮脚可以够着的时候,飞快地在他形状姣好的唇上亲了一口。
同在客厅的严老太太和小朋友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相较于早已经习惯了姐姐姐夫亲亲的小朋友,严老太太可是头一回见这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直到发现苏小雪坐在旁边淡定地翻着小人书,仿佛什么都发生一样,严老太太当即也醍醐灌顶,端起茶杯假装自己在认真品茗。
只是此刻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已然沸腾。
小雪这个表现说明什么!
说明她见过太多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严老太太低头喝着茶,茶是什么味,水凉不凉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她此刻满脑子都是苏令宜主动的那一幕,真的好有她当年的风范。
所以说,有时候初见就有好感,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后知后觉地发现严老太太还在客厅的苏令宜,不由开始庆幸自己还没开始说骚话,那种拍严驰野屁股被严司令逮个正着的社死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她举起锡纸包在严驰野眼前晃了两下:“我去写个名字。”
说完,就不停脚地往书房走。
而严驰野也抬脚跟在她身后,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全是笑意,进书房的那一刻还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清脆的关门声,成功地让苏令宜炸了毛。
“你关什么门啊!!!”她语声低低,忙伸手要去把门重新打开。
手指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那只宽大的手握住。
严驰野稍低头,看着面前急得像乱窜的猫一样的苏令宜,又将身体俯得更近了些,那双映着点点散碎灯光的眼睛里,此刻也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脸,他唇角不由挑起,低声轻笑:“这不是你的习惯吗?”
苏令宜:“……”
是是是,是她心黄,所以看啥都黄。
虽然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她又没证据。
苏令宜哼了一声,把手从他掌中挣开,走到桌前,拿起钢笔,正要拔笔帽,严驰野就伸手把笔从她手里抽走了。
“我来吧。”
举报信还在,这事也没过去,她现在的字迹确实不能暴露。
苏令宜看着他将锡纸打开,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就写完了。
“你把医院的记录给高崇文看了吗?”她才想起这件事。
“刚去拔头发的时候带过去了一份复印件。”严驰野将笔帽合上后,丢回笔筒里,视线回落到她脸上,唇角也挑起淡淡的笑,“估计,现在他正拿着那份记录在质问宋玉玲。”
听到这个消息,苏令宜心情舒爽。
她觉得自己好像得了见不得宋玉玲过得安逸的病,但这个病,她一点也不想治。
严驰野还有一件事没说,就是高崇文侄女在行政楼闹的那一出,连旅长老曹听到风声都跑过来跟他旁敲侧击。
所以,就算是苏令宜不去找他们家麻烦,他也没打算让他们家舒服。
“对了,你对首都那边的高家人了解吗?”苏令宜还在考虑要不要这一次也顺带把苏小雪和高崇文的亲子鉴定也一起做了。
“不知道,没接触过。你可以去问问妈,她跟宋玉玲婆婆关系挺好,没事的时候还经常通电话。”严驰野毫不犹豫就把亲妈给卖了。
“啊?不会吧,真的?”
别说,苏令宜还真挺意外,她原本以为是因为高崇文的关系,所以严老太太才跟宋玉玲很熟悉,万万没想到这里头还多了这么一层关系。
严驰野挑了下眉,意思很明显。
苏令宜忍不住往他那边又挨了挨,满眼八卦:“要是你妈跟高筱雅奶奶真关系那么好,没道理不给你介绍啊,说不定娃娃亲都能订下来了。”
严驰野:“……”
别问,问就是现在挺后悔的。
他有心想换个话题,可是看媳妇那双贼亮的眼睛,就知道这事怕是不会轻易被绕过去。
看他不说话,苏令宜眼睛稍稍一眯。
不说是吧,今天就是把楼抛倒也得把这事儿给扒个清清楚楚!
“其实吧,别的暂且不说,高筱雅跟你也算是门当户对,又是文工团女兵,更重要的是,你们年纪差得也不太大。”她斜了他一眼。
文工团女兵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女神职业了,那种含金量,懂的都懂。
可她这拈酸吃醋的小样子,一下就戳在了严驰野的心坎上。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宠溺地望着她:“我是个粗人,欣赏不了那些艺术,我就喜欢跟我一样的粗人。”
苏令宜:“???”
你特么再说一遍?
眼见着她又怒瞪圆了双眼,严驰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在她发飙前又煞有介事地来了句:“我怎么觉得有人想借机会始乱终弃?亲过摸过就不想负责了?我爸妈可都亲眼看到了。”
苏令宜:“……”
她都要被气笑了,用力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他不仅没松开,还得寸进尺地把她抱住,侧着脸将唇在她发顶贴了贴,低声笑道:“好了,别乱想,其实妈不知道,对方一直在跟她攀比,压根就没当她是朋友,就她缺心眼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