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熹微的曙光还未完全驱散黑夜残留的凉意,薄雾在空气中弥漫,叶善依便已悄然起身。她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郑重,仔细擦拭着苏悯贤遗留的那杆长枪。枪身冰冷,泛着森冷的光,每一道划痕、每一处磨损,都像是岁月镌刻的印记,承载着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回忆。那些过往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苏悯贤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悯贤,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她轻声呢喃,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支撑她前行的信念。
简单收拾行囊后,叶善依告别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赵猛迈着大步走到她面前,脸上满是关切,他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叶姑娘,此去敌国危险重重,那可是龙潭虎穴,你万事都得小心啊。要是碰上啥难处,你就给我们传个信,我们定会拼了命赶来相助!”林羽则快步走上前,递上一个精心准备的装满草药的锦囊,他的眼神中透着医者特有的关怀与担忧,认真叮嘱道:“带上这个,旅途中难免会有磕磕碰碰,这些草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叶善依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向他们一一道谢后,毅然转身,踏上了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旅程。
一路上,叶善依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官道上尘土飞扬,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大地上,地面被烤得滚烫,蒸腾起阵阵热浪。她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力量。她的衣衫被汗水湿透,又被风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汗渍。夜晚,万籁俱寂,她在破庙或是荒野的山洞中休息,四周弥漫着潮湿和腐臭的气息。她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瞬间惊醒,不敢有丝毫懈怠,手中紧紧握着那杆长枪,仿佛那是她在这艰难旅途中唯一的依靠。
终于,叶善依抵达了敌国都城。城门口守卫森严,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神色警惕地检查着每一个入城的人。他们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叶善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调整好情绪后,镇定地走上前去。她巧妙地应对着士兵的盘问,言辞间毫无破绽,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顺利进入了城内。
她根据之前费尽周折打听到的消息,找到了冷幽凝的住处。那是一座幽静的庭院,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门口的石狮子威严地蹲坐着,仿佛在守护着庭院里的秘密。叶善依绕到庭院的后墙,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微微屈膝,猛地发力,纵身一跃,翻进了院子。
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庭院中种满了花草,此刻却显得有些荒芜,无人打理的杂草肆意生长。叶善依小心翼翼地靠近主屋,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透过窗户纸的缝隙,她看到屋内的冷幽凝正坐在床边,神情憔悴,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毫无光泽,与叶善依记忆中那个光彩照人、风姿绰约的女子判若两人。
叶善依犹豫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她抬起手,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敲了敲门。冷幽凝听到声响,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门口。当她打开门,看到叶善依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像是看到了索命的冤魂,随后又转为深深的愧疚,她的头微微低下,不敢直视叶善依的眼睛。
“是你……”冷幽凝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许久未曾开口说话,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
叶善依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坚定如炬,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我来,是想听听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当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吗?”
冷幽凝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她缓缓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我对不起苏将军,更对不起你……我日日夜夜都被愧疚折磨,每一个夜晚都无法入眠,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面容总是在我眼前浮现。如今只求一死,以赎我的罪孽。”
叶善依看着冷幽凝痛苦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更甚,她从冷幽凝的话语中听出了深深的绝望,但她不会仅凭这几句话就轻易相信。她决定深入探寻,从冷幽凝口中撬出所有真相,不管答案如何,她都要给苏悯贤一个交代,这是她对逝去之人的承诺,也是她在这世间活下去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