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依等人退出营帐后,苏悯贤独自坐在营帐内,营帐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呆坐在案几前,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火苗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如他此刻飘摇不定又烦躁不堪的心境。
“叶善依,亏我曾经那么信任你,”苏悯贤低声喃喃,声音里裹挟着失望与愤怒,在寂静的营帐内回荡,“如今你却三番五次地诋毁凝儿,到底是何居心?”在他的记忆深处,冷幽凝是那个在无数个疲惫的深夜,为他煮上一盏热茶,袅袅茶香中,轻声细语慰藉他的女子;是在他面对艰难抉择,满心迷茫时,用温暖的怀抱和坚定的鼓励,给予他力量的人。她是他在这残酷战争岁月里,唯一的温暖慰藉,是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叶善依口中的叛徒联系起来。
此后,但凡有将领试图向苏悯贤提及冷幽凝的可疑之处,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一次,一位年轻将领壮着胆子,鼓起全身的勇气,向前迈出一步,刚开口:“将军,我听闻冷姑娘近日与一些行踪不明的人往来密切……”话还没说完,苏悯贤就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滚烫的茶水溅出,洒在桌面上。“够了!”苏悯贤怒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许再提冷姑娘的事,若再有人污蔑她,休怪我军法处置!”年轻将领吓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去了脊梁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再言语,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苏悯贤看着跪在地上的将领,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他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只觉得这些无端的指责是对他和冷幽凝感情的亵渎。
冷幽凝得知叶善依等人劝说苏悯贤的事后,心中暗自得意,表面上却在苏悯贤面前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她精心挑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衫,略施粉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当苏悯贤回到营帐时,她双眼蓄满泪水,眼眶泛红,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眼眶中闪烁着盈盈泪光,轻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将军,都怪我,给您惹麻烦了。叶先生他们一定是对我有天大的误会,才会这样针对我。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帮您分忧解难,没想到却……”说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滴在她的衣衫上,洇出一片片深色的水渍。苏悯贤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凝儿,你别往心里去,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绝不允许他们污蔑你分毫。”冷幽凝在他怀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转瞬又藏起,继续抽噎着。
而叶善依,并未因苏悯贤的拒绝而有丝毫退缩。她整日在军营中奔波忙碌,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候鸟。白天,烈日高悬,阳光炙烤着大地,军营里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她穿梭在士兵之间,仔细打听冷幽凝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拉住每一个可能知晓情况的士兵,目光恳切地询问:“你近日可有看到冷姑娘与什么人接触?她的言行举止可有异常?”士兵们或是摇头,或是欲言又止,她都耐心追问,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夜晚,万籁俱寂,月光如水银般洒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她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潜入冷幽凝的营帐附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像鬼哭狼嚎般,冰冷的空气灌进衣领,她却浑然不觉寒冷与危险。有一次,她刚靠近冷幽凝的营帐,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她急忙躲到一旁的阴影里,大气都不敢出。冷幽凝的侍卫举着火把,在周围仔细搜寻,火把的光几乎照到她的脸上,她心跳如雷,紧紧贴着墙壁,冷汗湿透了后背。惊险躲过之后,她躲在角落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可眼中的坚定却未曾有一丝动摇。
回到自己的营帐,叶善依坐在昏暗的烛光下,微弱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她憔悴的面容。她看着手中寥寥无几的证据,眉头紧锁,内心焦虑万分。她深知,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若不能尽快让苏悯贤醒悟,这场战争必败无疑,百姓也将遭受无尽的苦难,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可如今苏悯贤被爱情蒙蔽双眼,对她的忠言充耳不闻,她该如何才能打破这僵局,挽救这岌岌可危的局面呢?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证据,像是在摩挲着最后的希望,久久陷入沉思,营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偶尔的叹息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