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门环上的铜锈簌簌剥落时,苏青禾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檀腥气。这栋祖传的四合院空置了二十年,此刻却在暮色中亮着盏红灯笼。她分明记得锁门前掐断了电闸,可那抹猩红的光晕正透过门缝在地面蜿蜒,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狐火。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物业群消息疯狂刷屏:\"青云里23号住户凌晨坠楼,尸体长出狐狸毛!17号院王奶奶说看见穿嫁衣的新娘子在房顶跳舞...\"
苏青禾的手一抖,钥匙串坠着的狐面玉珏磕在门板上,发出空灵的脆响。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绣花鞋踩在青砖地的动静。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迎面扑来的穿堂风里裹着纸钱灰烬,正厅的太师椅上赫然搭着件猩红的嫁衣。
\"谁在装神弄鬼!\"她抄起门后的鸡毛掸子,手电筒光束扫过雕花隔断。东厢房的菱花镜前坐着个梳头的背影,乌发垂地,发梢沾着暗红的血渍。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人脸,而是只白毛狐狸正用前爪握着犀角梳。
苏青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祖父临终前的警告在耳边炸响:\"千万别碰西厢房的梳妆台...\"她转身冲向走廊,却发现原本的月亮门变成了贴满囍字的砖墙。回廊的灯笼接连自燃,青色的火苗中浮现出狐狸娶亲的皮影戏。
皮影新娘突然转头,画着桃花妆的脸在幕布上凸起,变成真实的立体面孔。苏青禾的鸡毛掸子挥了个空,新娘的盖头飘落,露出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出颗滴血的泪痣。
\"时辰到了...\"新娘的朱唇未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苏青禾的耳垂突然刺痛,抬手摸到个冰冷的耳坠——正是祖传首饰盒里那对鎏金狐面珰。她发疯般扯下耳坠,坠子落地却化作两只白狐崽子,叼着她的裤脚往西厢房拖拽。
西厢房的铜锁早已锈蚀,苏青禾撞开门时被灰尘呛得咳嗽。梳妆台的琉璃镜蒙着白布,台面上摆着个黄花梨首饰盒。当她用袖子擦拭镜面,布帛撕裂声响起,镜中映出的竟是个民国装扮的新娘正在描眉。
\"姐姐帮我梳头可好?\"镜中人忽然开口,手中的犀角梳滴下黑血。苏青禾想逃却发现双脚被地砖缝里钻出的白发缠住,那些发丝正顺着脚踝往上攀爬。梳妆台抽屉自动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七副人指甲,每片都涂着凤仙花汁。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新娘的手穿透琉璃镜抓住苏青禾的手腕。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她看见自己皮肤下浮现出青色的血管纹路,逐渐组成狐狸图腾。首饰盒砰地炸开,飞出的金簪直刺咽喉,却在最后一寸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震落。
\"苏小姐吗?我是刑侦队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您祖父的遗物中发现重要线索,可能与最近的连环命案有关...\"
镜中新娘发出凄厉的尖叫,苏青禾趁机挣脱白发束缚。她跌跌撞撞冲出西厢房,却发现整座四合院的格局完全改变。原本的影壁变成了口枯井,井绳上系着个褪色的绣球,球面的人面刺绣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
正厅的太师椅上,那件猩红嫁衣不知何时穿在了井边的石人身上。苏青禾的掌心全是冷汗,她摸到裤袋里的狐面玉珏突然发烫。玉珏表面的纹路在月光下投射到地面,竟是一幅四合院的地下结构图——标注着\"狐仙祠\"的位置,正是枯井正下方。
井底传来唢呐声,苏青禾扒着井沿往下看,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松手。三十七个穿寿衣的纸人正抬着花轿在井底行走,轿帘掀开的刹那,她看见里面坐着个盖红盖头的新娘,从袖中伸出的不是玉手,而是长满白毛的狐狸爪子。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物业群弹出最新视频:凌晨三点,监控拍到23号院的天井中有个穿嫁衣的女人在跳舞,她的双脚离地三寸,身后拖着条蓬松的狐尾。视频最后十秒,女人突然转头看向镜头——赫然是苏青禾的脸。